第68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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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页

  少年说完这番话,两边脸颊都教他挤到变形,辛酸中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好笑。

  令约从未想过潇洒如云飞也会有这样纠捩的时候,思索下故作不满地问他:“你难道不知我也常夸你么?”

  小少年甩甩头。

  “夸你见识广、聪颖懂事,还很庆幸阿显能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,你不知,自打他认得你,我陪他温书做功课时就总听你的名字,在读书见解这事上,你和书院里那些先生一样,也是他的老师——你说你做不了学生,可你没想到你已经成了老师罢?”

  云飞听得有些呆,令约趁这空隙搬了捆白坯去架上,回来后继续同他说道。

  “你更不需羡慕谁人,你只是想寻一件自己喜欢并且能做到的事,对么?”

  “嗯,可我还是只无头苍蝇。”

  “这样如何,我替你出个笨主意作参考?”

  “姐姐请讲。”

  “我是想,你二哥三哥都是商人,定然常跟身份各异的人打交道,你若几时想起,便问问他们当日遇到过哪些人,譬如说……”她支吾着举例,“你二哥此行去苏州是为了甚么?”

  “为了批丝绸生意。”

  “丝绸?那便与蚕丝有关,你愿意养蚕么?”

  “……”少年猛的甩头,“恐怕不愿。”

  “咳咳,举例罢了,那你三哥呢,他今日去云水斋见的是甚么贵客?”

  “没细问,听说是从京城来的。”

  “那等他回来再问,慢慢问下去,说不准哪日就遇到你中意的,迩后一生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。”

  “嗯!等三哥回来我便问!”

  云飞甩掉蔫巴巴的劲儿,激昂不已,仿佛冥冥之中有甚么东西正在靠近他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重申一遍好了:偏群像,且慢热。

  群像我在文案第一句就点了——花台竹坞,造纸印刷,士农工商。这当中除了“士”和“农”不怎么涉及,其他都有地位。至于慢热,毕竟是在尝试写“没有婚约的自由恋爱”,所以只能含蓄中大胆试探这样子,他们真的已经很自由很大胆了,这才认识半年呢,按时间线比他们还是快的,基调慢可能就是因为我写恋爱线的同时还加了别的元素,这是以前没有尝试过的,而这些到最后都会融在一起让故事变得更圆满。

  当然,想象很美好,现实还是野心有余而人垃圾吧,要是实在觉得慢热就别为难自己看下去了。本章掉落红包,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琚年、宁洛1瓶。

  第49章笑百步

  是日傍晚,竹坞里徘徊来一个小乞儿。

  此人常驻于城门轿子巷,不时蹿巷乞讨,年纪不大,顶多十五六岁,却极善恭维奉承,宛阳百姓大都认得他。

  他走到院外半边竹篱旁,犹疑下没踏进院中,而是仰头冲里头大喊声:“贺老爷可在家?”

  惊得屋内吃茶的贺无量连呛几声。

  谁又来叫他老爷?

  “唷,谁又来叫你老爷了?”郁菀忙不迭从厨屋里探出脑袋,打趣他。

  一语罢,阿显不留情面地笑话起来,贺无量赏他一记暴栗方才出屋。

  院里说话声小,令约与阿显坐在窗下甚么也听不清,窸窸窣窣几声后贺无量折回一趟,到庖房取了对白乎乎的热馒头出去,而后又传出窸窸窣窣几声。

  回屋时,郁菀已备齐饭菜,问他:“什么人来?”

  “城南的小乞儿……”他将此事详细说来,原来那乞儿是鹿灵韩家韩松派来传话的。

  盖因毛竹生长分大小年,故每逢小年出笋少时当地槽户就要到别处采料,宛阳与鹿灵恰巧交错开,今岁宛阳值大年,鹿灵值小年,韩家便来宛阳采料。

  去外地采料前,槽户需先把本地的少量嫩竹伐下加工好,物以稀为贵,小年出笋的毛竹越是这般道理。

  待到小满,竹量零星,便该合计去外地采料加工的事:去的日子断乎不能太早,否则耽搁了别家最佳采伐时节,便是罪过,最好是选在小满后三四日去。

  韩家便是这日前来,不过来路上贻误许久,城门将闭时人才赶到,韩松等人尚未来得及安顿,只好在城门处找上个乞儿,给了两枚通宝教他传话,道明日一早进竹坞筹议采料之事。

  得此消息,贺无量又赠两个馒头给小乞儿,教他再往竹林外睡鸭桥边找鲁广传话,并说他明早晚些时候到纸坊。

  如此来,令约也被郁菀留在家中。

  ……

  翌日清早,天竟有些阴阴的,飘起似有若无的细雨丝,周遭景致愈显葱茏透亮。

  令约站去卧房窗边,任凭凉风擦过鼻尖,好不惬意地张望会儿。

  纸家办料虽喜晴日,但一点点雨是碍不了甚么事的,何况这又是谷雨后头一场雨,必定是欢喜胜过不便的。

  一滴雨随风飞来她鼻尖上,她屈指擦去,准备掩窗,却在收回目光的途中瞥见西边的马棚。

  微雨中,马棚上的茅草湿亮亮的,底下只有她家的小毛驴在吃草,不见一匹马。

  都出去了么?

  她默默转了转念想,轻掩上窗,下阁楼时正赶上阿显离家。

  今日书院不授课,山长办了场作文比赛,阿显今年正好到了年纪,头次参与,去前特意装了捧糖进口袋里。

  贺无量也特地卷了叠九霞纸塞给他,盼他夺个头筹,小少年只有顶着老父亲期待的目光出家门去。

  走后不久,令约到廊外瞧了瞧几盆珍珠珮,听说珍珠珮喜阴,她便将花盆抱到凭栏上,雨丝轻飘飘往上扑,落到珍珠似的花苞上,湿漉漉的煞是可爱。

  她小心翼翼伸出食指,即将碰上花序的刹那,一道响亮的男人声音从石桥方向传来——

  “贺姑娘。”

  令约蓦地缩回手指,偏头看去,石桥上一人骑白马而来,笑逐颜开与她挥手,身后紧跟着两辆骡车,各拉着诸多花花绿绿的东西。

  这是做什么?

  她无声回应下,随后到窗边通知堂屋内两人——韩松来了。

  宛阳与鹿灵纸家往来多年,韩松从十岁起就随父亲来宛阳采料,到十六岁便无需父亲率领、独自领工人们前来,现如今不过及冠之年,却已是他第六回外出采料,这是清溪坞中许多年青人都比不过的阅历。

  只一点奇怪。

  此前五次来,可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送礼阵仗,莫说此前五次,就算是此前五十次也未有过这等景象,至多不过提些本家做的熏肉鲍鱼相赠。

  “阿松这是做甚么?不是来与老夫商量采伐之事么?”贺无量见他将那花花绿绿的匣子抱了个来跟前,凝眉问道。

  韩松咧嘴一笑,浓眉大眼的,瞧着有几分讨人喜的喜庆劲儿。

  “这是家父教晚辈带给贺叔的。”他解释道,“是去年秋日里一位砂壶大家相赠,家父见是两把,便想转赠一把给贺叔,说是烧酒煎茶都极好,不过春日以来他腿脚常痛,今年亦不得亲自前来。”

  “韩兄风湿还很严重?”

  “仍在敷药服药,一时半会儿不见好转……罢,不提这事,贺叔只消收下此礼父亲便就高兴。”

  砂壶虽小,却意外承载了两地纸家之间的惺惺相惜。

  “那劳烦阿松替我谢过韩兄,”贺无量双手接过那竹匣,目光顺去院里骡车上,“后头那些又是做何?”

  “噢。”韩松摸了摸后颈,眼神偷偷瞄向贺无量身后的令约,放低嗓门,“晚辈心想,许久不见贺叔……与婶婶她们,便也略备些薄礼,还请贺叔莫要嫌弃。”

  贺无量留意到他眼神,品了品这话,顿时万般惊疑:总不会阿松也相中阿约了罢?

  边又不停反驳自己:不对,定是教那霍见渊害得草木皆兵了,阿松从不像是有这意思的人。

  他当下抱稳怀中竹匣,正色道:“无功不受禄,阿松这礼老夫实在承不得。”说罢不留机会地请他进屋,“先进屋罢,外头落雨呢,你带来的纸工现在何处?”

  韩松几度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跟进堂屋,赶骡车的两人也一并进屋。

  “晚辈已让工人们走小桥进了纸坊,只等贺叔与我谈妥范围知会他们。”

  落座后,韩松才答了贺无量那话,期间郁菀送上壶提早煎好的茶,半点不避忌地退去窗边钻研食谱,听两人谈采料事宜。

  采料不仅要在外地采伐嫩竹,还应在外地进行加工晒料,否则两地相距再近都不便运输。于外地采伐加工的竹料叫做过山料,只能造出二等纸以下的纸张,又因阳光晒燥,收回本地后浸坯时日需更长,故而成纸晚、上市晚,进而影响到当年纸货的行情与收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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