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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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页

  “可不是,多亏方老爷肯放过呢。”人群中冒出句格格不入的大实话,带着笑意。

  众人循声转头,见是个俊美公子倚在桥栏边,沉寂半瞬,片刻后,四散逃开,或有好心的还不忘提醒下东风楼外排队的食客:

  “霍、霍二无赖来了!”

  因这一声,方琦眼睁睁看着人来客往的街道一晃变得“寸草不留”,唯剩几个货郎担重的缩去岸堤边,额角狠抽两下。

  分明才仲春时节,霍涛却已打起折扇,此时见人群作鸟兽散,扬笑慢悠悠走近。

  他难得没醉酒,衣裳也熨帖清爽,若非知晓他为人品性,只怕也要将他当成个翩翩公子。

  令约抬脚要走,却教霍涛出言拦住:“贺姑娘且慢,今儿我替你出出头。”

  话落,手中折扇唰的声收拢,指向坐满众多食客的东风楼。

  方琦拉下脸色,警告道:“有甚么花招去别处耍,东风楼不是你能招惹的。”

  “有趣。”霍涛不以为意,又张开折扇摇两下。

  这时,跟在他身旁低眉顺眼的小厮抬脚朝东风楼招牌底下去,站定,中气十足吼道:“今儿未时前闲云居饮食费用全免,倘或骗人,天打雷劈不得好死。”

  于是,脸色黑如锅底的方琦又眼睁睁见店内半数食客鱼贯而出,过登月桥往灯心巷闲云居去。

  “好了,贺姑娘请。”霍涛笑意得体,与她拱手道别。

  “哼。”方琦重重冷哼声。

  令约眸底露出些许茫然与狐疑,想问霍涛这是何意,可又时刻记着此前他毁漂塘的事,不敢多言。

  这人不似方琦,方琦虚伪且虚荣,而他就是个疯子。

  然不等她作出反应,霍涛便不再看她,转过脸讥讽起方琦:“幸喜你不是个姑娘家,否则以你品行,旁人又该说与我登对了,我可不愿——”

  “霍涛!”方琦厉声喝断他,仅存的虚伪风度也被抛开,压低声扯了扯嘴角,“你既有时间胡言乱语,不若好好操心操心保命的事。”

  旁人不知乘月巷里那些烂事,他却有门路知悉,如今那老无赖扬言要杀了小无赖,倒很有意思。

  空荡荡的长街上,令约呼吸微微凝滞,对上霍涛骤然阴鸷的眼,懊悔方才多听那么句热闹,该早些走开的。

  “哒……哒……哒……”

  一阵轻而缓慢的马蹄声靠近耳畔,她缓缓转头。

  白马之上,霍沉只望着她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霍涛真的很蛇精病,每次写他我用词都会夸张且做作,狠起来自己都骂,杀伤力还无穷大。(就把别人和自己放在同样高度=杀伤力无穷大。

  第38章复迂回

  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,霍沉倒来得悠闲,令约又拿那双亮莹莹的眼晃他,面上还留有几分看热闹看过头的惊愕,他不禁生出些好笑,但克制着,利落翻身下马。

  霍涛神情晦暗不明,见到霍沉后更是几经变幻,最终目光划过三人,静默走开。

  竟一句调侃话也没留给霍沉。

  “哈。”方琦忽霍笑上声,此前教霍涛气个半死,这时却因见到霍沉,重新掘出昨日从妙古斋里得来的得意,似有扬眉吐气之态。

  “二位果真手足情深,世人谁不知霍涛赤口白舌,岂料今儿个半句重话未对霍三公子说,委实教人羡慕。”

  阴阳怪气,莫名其妙。

  霍沉不睬他,定睛瞧向令约,两人相视一眼,缄默不语。

  “贺姑娘也回竹坞?”霍沉憋了会儿话,干巴巴问道。

  令约点点头。

  两人默契动身,旁若无人地朝东风楼旁侧拐,独留方琦在原地紧咬牙根,暗恨今日不交好运。

  半晌后,方才深深吐出口气,宽慰起自己:昨儿已然撞了大运,今日得失不计较也罢,再说,真要论亏也是闲云居亏,只霍涛那败家犬做得出这等生意。

  如此轻蔑想着,心情也和缓许多,甩袖离开。

  ……

  石板窄巷里,灰色粉墙间两人一马勉强得以并行,步履悠然。

  少女两手挂得满满当当,霍沉犹豫半晌,终究还是问出声:“可需霍某代劳?”

  令约听明白,下意识抬高胳膊给他瞧:“只是些点心罢了。”

  还不及一根嫩竹重。

  霍沉:“……”

  话虽如此,可他就在一旁,手里空有缕缰绳成甚么样子?

  “是了,”令约忽想起一事,平静偏头,“阿显的事还未同你说谢,这雪花糕权且当做谢礼如何?”

  她将右手递去,食指指尖微翘,勾着根粗剌剌的麻绳,底下坠上包鼓囊囊的糕点……霍沉盯着她泛红的指节,原想问何须谢他,奈何话一过脑就知晓她要答些甚么,无非是那些客套话,索性也不问,厚着脸皮承下她的谢礼。

  这般,他两只手也算是有了些用武之地。

  走出主城,天光豁然寥廓,令约望向竹林,回想起去岁她在这处打方琦却教身旁这人瞧见的事。

  显然,霍沉也是,他眼底漾出笑,问她:“为何不骑那头小驴?”

  “我不驮甚么重货,带着它走走停停反而费事。”令约目光越过霍沉,看向他那匹白马,坦然道,“你若牵着它各市奔走,少不了给人添堵,白白惹人嫌。”

  当然,有阿蒙和秋娘在,决计轮不到他去各市乱窜。

  霍沉再度沉默:“……”付云扬单知他不会说话,哪里知她也不会说话。

  也罢,他在她这儿吃的闷还少么?

  令约也隐隐约约觉察到那话不妥,试图转去别的话上,问:“怎不见云飞?”

  早些时候,他们似乎一齐出竹坞的。

  “去了书院。”霍沉答。

  她偏转过脸,看她惊讶,霍沉向她解释来:“早间遇上闻大人,道从今日起会去书院授课五日,便邀云飞辅助他做几日事。”

  面上这样说,实则却是替云飞寻个由头去书院听几日学,想来是从闻慎那里听去什么,这才周到相邀。

  “原是这样,”她惊喜叹道,看似在替云飞欢喜,结果出口时却是在夸闻恪,“闻大人果真处处为人着想。”

  初来宛阳便替百姓昭雪翻案,繁忙之际不忘遣人修老路、通排水渠,处处为百姓便宜,不单如此,更是东边儿搀老翁、西边儿劝邻里,除了不帮一群顽皮孩儿捉鸟雀外,便再没不好的话传出。

  今儿又是替云飞着想番。

  “……”霍沉指摘不出她话中不对,闷打颏瞥她眼,发现她眼眸清亮亮的,指腹不觉摩挲几下缰绳。

  “贺姑娘。”他突然严肃唤她声。

  两人恰巧走入竹林地界,阴翳遮来地面上,斑斑驳驳,令约教他叫得脚步微沉,心下惊疑。

  做甚么?

  她……她方才的确有讲一句大实话,可他总不至于为这个怄气罢。

  事实证明,霍沉远比她以为得严肃,他问她,阿显为何会走上念书入仕的路。

  令约犯懵,想不通话是如何跳来这里的,但还是老老实实答了他:

  一来么,是因阿显小时候气力小,总爱哭,众多叔伯看了无不摇头,说他生错了模样,本该是个小丫头;二来么,则是郁菀有意如此。

  霍沉听了后半句,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,好一会儿才问:“依令堂看,读书人比做工的好么?”

  “这是甚么话?”令约不满他,“娘要是这么想,又怎会回了那些文人反嫁给爹爹?”

  “噢,那依贺姑娘看,读书人比商人又如何?”他飞速接上话,吐词含含糊糊。

  令约一愣,迟钝发现这人简直拐弯抹角得厉害,周折到头,竟还是在拿自己与闻恪做比较。

  她思索阵,不留情面地戳破他的小心思:“你也当天下四民商为末么?”

  “事实如此。”他倒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堪。

  “也是,”令约认真踩着竹影,“不过天下之大,兆庶之众,总不能人人都做同一件事罢?”

  她说完仰头看霍沉,眉梢轻翘:“再说,如今朝廷都不兴抑工商了,你怎么还这样古板?我们江南既奢侈又尚富,你为商几时受歧视了不成?”

  霍沉:“……”

  没听到想听的话,他不甘追问:“那为商的与读书的,究竟哪个更好?”

  令约垂下头憋笑,霍沉唯有盯着她发顶。

  安顿好笑意,令约才向他盘算道:“士农工商几字,工商毗邻,从前被打压也是一齐……我既是做工的,那便选患难与共的‘商’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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