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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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页

  令约讶然,那时他们并不熟识,他作何来这么遭?

  ……

  最终,她还是照常价买来条菩提穗儿,没了“第六十六桩生意”这样交运的事,再半价买来实在无理。

  出轻罗巷后,沿河堤行至甘泽桥头,快便拢了甘泽廊。

  还未走近九霞斋,就有个小伙计赶来牵她的小驴,令约小心摆弄摆弄驴耳朵旁簪的榴花,放心交给他,而后小跑进九霞斋。

  “姑娘好。”斋内还守着个年轻力壮的伙计,见她问好,令约冲他点点头,随即张望起店内装潢。

  上回来时便已大致齐全,如今上漆后更显灿然耀目。短短半盏茶时,她便将阁楼上下仔仔细细查看个遍,正欲下阁楼去后院瞧瞧,又想到甚么,跑到阁楼窗前探望一下。

  街上仍没见着个骑白马的。

  什么事要忙这许久?她暗自想着,下阁楼的动作意外慢了许多,然后……在堂中见到霍沉。

  霍沉原本坐着,见她下来,倏而起身。

  对视时分,令约竟从他身上看出少许坐立难安的情绪,与分别前神清气爽的模样大有迳庭。

  难道是在霍府遇到什么事?

  她猜想着,殊不知霍沉此时心跳得厉害,袖中揣着的玉佩似乎比冬日里袖炉还滚烫,他看了会儿,总算缓慢张口:“去后院?”

  令约点头,比先前兴高采烈时多出些矜持,跟着他一并到了后院里。

  院子不大,后门处的小伙计刚把白马拴好,穿院而过回了前头,只剩下他二人。

  霍沉目光铺去她脸上,轻咳声,指向小院里那棵栗树:“坐会儿么?”

  那是他专程从栗香园挑选移植过来的树,谈得上高大,艳阳底下,投落大片阴影,此时一架秋千绑在上头,风一动,轻摇轻晃。

  令约看看那秋千,再看看霍沉,满心腹诽着没事坐什么秋千的话?而且么……

  她走去阴影地,仰脸望着树上花序,忍俊不禁起来。还好不是秋日里,否则荡完秋千下来,脑袋顶上不知要扎多少颗板栗。

  霍沉不知她所想,只当她在为这秋千欢喜,忽然间放松不少,等她坐上秋千,手慢慢地覆去腰际的玉佩上。

  一恍间,令约发现他换了条竹青色玉佩穗。

  想起自己备的礼物,她蓦地离开秋千,跑到后门处取了那柄细长细长的刻刀来,远远的,霍沉只看见串黛蓝色穗子,心间一颤。

  怎比他还着急?

  “我替云飞买了个小礼物,你瞧瞧是不是真的?”她向他求证,把那道士说的兰草院耕古堂转述给他。

  霍沉:“……”

  有人心碎,又气闷又委屈,但还是要风轻云淡地说:“心意已到,教他自己辨别便是。”

  尽管如此,声音还是闷沉沉的,令约听出来,越发肯定他是在霍府遇上了教人不愉快的事,于是小心翼翼收了声,坐去秋千上。

  “你的东西取回来了么?”她猜测可能是这里出了问题。

  岂料霍沉点了点头,黑津津的眸子望着她,像是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:“是我娘留给我的玉。”

  她静静听着,足尖极轻极轻地点了下地,秋千似摇非摇。

  “我娘没甚么东西留给我,唯有两块玉,可我离开宛阳前丢了一块。”他淡淡说来。

  令约抿了抿唇,安抚他:“找到便好。”

  “我等这一日很久了……”莫名的,他的声音不再沉闷,甚至有些意味深长,“不单等玉回来,也等将它送出去。”

  送出去?

  不待令约想明白,霍沉下一句话已经出口:“所以,贺姑娘可愿收下我的玉?”

  他递出那块坠着鸭黄穗儿的蝴蝶白玉,心跳怦然……

  作者有话要说:阿约:不愿。

  霍沉:(强行挽尊)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吗,行,我的绿色给你。

  阿约:……

  (应该不会被骂渣女吧(这其实只是美少女的复仇(bushi

  (我准备第一个番外就写他们小时候的恩怨,现在或许能隐隐约约猜到点了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琚年1瓶。

  第55章跻公堂

  秋千停辍,少女双脚复又落地,碾着地面上的细碎石子向前,划出细微但粗砺的沙沙声……

  光亮穿过树影落来玉佩上,晃着人眼。

  令约睫羽轻颤。

  呼吸迟缓,脸庞发热,心底却千回百转——

  竟真有这么一日?

  常说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当年的“仇”算到今朝也有十余年,她究竟报还是不报呢?

  如若不报,她就定会答应他么?若真应了,岂不是学了亘古以来话本里私定终身的戏?下场都不好的……好罢,实则是因兹事体大,她若不假思索应下,既草率又不像话。

  怎能轻易耽于男色?

  不然还是先报仇?等下一次他再提起时,她兴许就能下定决心答复他?可万一……再没下次呢?

  她纠结万分,不自觉地蹙起眉头,看得霍沉提心吊胆。

  思绪仍兜来转去,直到记忆转回十多年前,想起她初见霍沉时他便害得她心碎,终于决定还是先还他一报。

  当然了,她也相信没那个“万一”,他准会再提起的。

  她忽的想明白,有恃无恐起来,流眄端相,绷着脸答他二字:

  “不愿。”

  短短两字,砸得霍沉僵在原地,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。

  怎会不愿呢?他以为,这些日子她已经默许了他,甚至连她爹娘都这般以为,又怎会不愿?

  愣上会儿,霍沉迟迟将玉收回眼底,只听他闷声闷气道:“你若不喜欢鹅黄色,换走我这块也好。”

  像在赌鳖气。

  “嗤。”令约一个没忍住,笑出声。

  霍沉试图搭起的台阶,教她一笑笑垮了去,脸色更臭,心情更似山雨欲来。

  令约察觉到自己玩儿过头,手指捉紧秋千绳,既想开解,又想辩解,故而问他:“你为何不问我——”

  话没问完,后院里突然直挺挺闯进两个衙差,神色肃穆:“霍公子,闻大人有请。”

  秋千上的人立时起身,脸色微变,霍沉反倒不及先前脸色臭,夷然自若看向说话那人:“敢问大人何故召见?”

  那衙差仍板着脸僵着声:“公子去后便知。”

  霍沉双眸微觑,心间涌起个不好的猜测。

  衙差带人出了九霞斋,左右两侧各守一人,令约唯有揪着眉毛跟在他们身后。

  正值隅中,长街上行人、宾客诸多,见此情形无不好奇张望,目光落来霍沉身上,像是团阴云蒙住他,任凭天光照晒也驱不走。

  心底的念头默默掀起波澜,霍沉越走越觉喘不过气,往北出了甘泽廊,在一处酒家前蓦地顿步回头,小狗乞怜般看着令约:“你走前头。”

  令约乖乖走去他前面,他不知落往何处的眼总算找到归宿,静盯着她……

  公堂庭院,红日曈曈,院中央立着块十六字戒碑,正对堂上高座:尔俸尔禄,民膏民脂;下民易虐,上天难欺。

  戒碑两侧十余人静站,霍沉居碑右,霍洋、霍涛与之同侧,李姨娘居左,身后是她的丫鬟跟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。

  ——皆是从霍府里请来的,与此同时,霍府也教官差守住。

  因为,霍远还是死了。

  先前的猜想得了印证,霍沉心底慢慢生出些凉意,说不清甚么滋味。

  冷眼扫视过庭院中人,忖度之际,霍涛忽嬉皮笑脸地转过身:“三弟作何也铺眉苫眼,真为他难过不成?”

  “肃静。”院里的衙差低呵声。

  “你们大人不在,肃静给谁看?”霍涛笑着睨了眼衙门外,挤挤挨挨的人群中,令约站在靠前地方,忧心忡忡看来庭院中。

  “如何,三弟可表白了?”他接着调笑。

  那衙差声音抬高些许:“公堂之上不得喧哗。”

  “在下以为,我等还在院中,没进公堂。”

  “涛儿。”

  霍涛在那头贫嘴,另一侧站着的李氏出言提醒声,霍涛闻声举了举手,撇嘴回身的瞬间,脸色变得阴翳。

  不会儿,鲍聪从偏堂出来,身为府上管事,又是日日伺候霍远的老仆,闻慎先将他叫去问起府上近况,也是盘问途中得知霍沉早间去过霍府,这才将他请来。

  许是突遇变故,又经许久盘问,鲍聪出来时面色比晨间还要憔悴,径自走去李氏跟前传话:“大人请姨娘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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