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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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页

  顺便……还含沙射影地说了嘴外头量院子的霍沉。

  付云扬看她发愁,笑着吃了杯酒,然后才悠悠起身:“秋娘说的是,我这就逗小沉进来。”

  罢,结果只听到她话里藏的话了,秋娘唯有退回偏厅,继续纳鞋底,满心盼着几日后回去鹿灵。

  院里,付云扬一手掂着小酒壶,一手端着酒盏往霍沉身侧一立。

  “奇了,你站这儿发甚么呆?”

  霍沉因闻到阵熟悉的甘香酒气,偏头看他,付云扬随手倒了一钟,推杯到他面前,挑眉道:“不然吃上钟?”

  他从入冬来就开始吃药,这会儿清香扑鼻,不眼馋才是怪事,睨上那酒盅两眼,面上的冷淡有些许松动,故作矜持地伸手接过。

  付云扬紧盯着他,眼见着酒盏送去他嘴边,倏地伸手截住,惋惜道:“欸,我竟忘了,你这还病着呢——”

  说着,轻翻转下霍沉的手腕,自己衔住杯缘一饮而尽。

  瞧着,反像是霍沉亲自端着酒盏喂他吃酒。

  霍沉绷紧唇,额角跳了跳:“……”

  沉默的,也不单他一个。令约轻轻扶着门框,美目微瞪,舌桥不下地看着院里的一幕。

  他……他们……

  “怎么关个门也慢吞吞的?”潘雯的声音从屋里传来,清脆又响亮。

  小屋门敞着,霍沉方才起就隐隐约约听见她们叙话,这时一扬声,听得更显,不禁朝屋前迴廊上看去。

  越过矮竹篱与小径、又飞过廊柱阑干,四目相对。

  可惜他看不清少女眼底的震惊与尴尬,亦看不清她已然红透的耳朵,更不清楚她心底想的什么。

  单觉得他此刻的举动有些扫他颜面,故而不快地收回手,颇是弃嫌地挡开付云扬的长臂。

  付云扬既得了逞,也笑咧咧转过视线,一眼落去院前房廊上。

  这一眼,倒是看得清少女脸上的震惊,可他也瞧不进,只觉灌进嗓子眼儿里的酒灼烫起来,还冒出丝丝的甜味儿……

  好——

  好个云飞,果真没骗他。

  “你瞧什么,这样出神?”潘雯见她愣神,也离了座向门边来。

  令约堪堪从那二人身上收回目光,尚有些呆,干巴巴应她声:“没什么。”

  说着就要掩上门,但潘雯已经走到门边,顺着看去那敞院。

  伫立在院中的两人皆是长身鹤立,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显臃肿,此时亦没做出甚么奇怪举止,单那么一瞧,她心下便猛地怦怦起来。

  近些日子,宛阳街头随处可听有关霍三公子的传闻,她听来不少,知晓霍沉住在清溪坞里,亦知晓他身旁常跟着兄弟两人,还听闻了东风楼前他冷落霍二公子一事。

  但在来竹坞前,她并不知他们模样如何,如今一见,竟都玉树临风,倜傥潇洒,不禁起了艳羡意。

  为何偏她能赶上这样好的气运,不单方公子倾心于她,如今还能与这样的人为邻。

  潘雯想着,敛了敛神,只与那二人微微颔首便掩上门。

  纸窗皎皎,门后两人各有所思,令约还呆呆儿回想着适才那事,窗影投到她半边脸上,水灵清秀,正合了那句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。

  潘雯将将泛起的怀春之情登时散了去,眼眸不禁又黯淡几分,垂眼看看自己特地换上的新袄儿,脸面微热。

  她再怎么梳妆打扮,也比不过阿约的。

  鼻尖有些发酸,潘雯咬了咬下唇,见令约还在发呆,忍不住出言嘲诮:“唷,我说瞧什么呢,原是外头有这样两位翩翩公子。”

  令约渐拢回心思,抬眼瞧瞧她,没作解释,只坐回火炉前头,抽出根稻草在指尖把玩,炭火不时哔剥几声,冒出火星子。

  “你认得他们?”潘雯坐下后,见她不说话,按捺着胸腔里的悸动问她。

  令约默了默,点点头:“只认得个霍公子,另一个提酒壶的也是方才才见到,想来就是云飞二哥。”

  “哦。”潘雯低声应句,再无旁的话,好一会儿才又出声。

  “我前些时候去东风楼前头买了胭脂,我可听那位姑娘说,你又当着众人面儿给方公子撂脸子了,方公子那样好的人,也就你怠慢他,与他使性子也不是这样啊。”

  听是这事,令约也没了闲心去想霍沉与付云扬的举动,只面色僵得很:“我为何要同他使性子,我与他本就没什么,提亲那事早便回了去。”

  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事,她却嫌得很,潘雯心底像是有根刺似的,蓦地从座椅上弹起来,扬声道:“我瞧不是!”

  令约一惊:“什么不是?”

  潘雯脸上翻过一阵热意,气焰须臾又弱下来,借口道:“我娘还教我买豆蔻回去,我先走了。”

  说完也不等人应声,就转身出门去,此时敞院里两人已移步到踏跺底下,说着什么梅树,她心念微动,又将门推开半边,有意抬高声儿,笑吟吟地打趣令约:“想起来了,方公子近来又在四处备礼呢,听道是明年开春还要向你提亲来,这样好的福分,你好生想想罢。”

  ……

  如她所愿,院里的霍沉也听见了这话,尔后堆了堆眉。

  怪事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麻鸭,又打脸了,我和我最后的倔强觉得这章原版废话太多,于是删到2000字不到?(这一定是一次例外

  今天的阿约:(愣)他……他们……

  今天的霍老板:(皱眉)怪事。

  (我觉得这个“怪事”的语气以后会越来越阴阳怪气

  文案里的“花台”计划也提上日程!椰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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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

  第11章六出花

  竹桥上,两个小少年并肩坐在桥面上,四条腿从阑干底下探出去,悬在空中晃前晃后。

  阿显跟着云飞扔了块石子后,抓着竹阑问他:“你方才为何那样?潘雯她脸都白了。”

  云飞听他连姐姐也不曾叫,就知方才没看错,阿显果然觉得他做得好,于是更没了那会儿的心虚,反问他:“你不喜欢她?”

  阿显并不否认:“你呢,不是巴巴儿的想要个姐姐么?莫非这天底下,你只稀罕我姐姐不成?”

  “我……唔,”云飞少见的汗颜,犹疑片晌道,“这事说来怪丢人的,不过与你说,也无妨。”

  往年的云飞,的的确确是个杓俫,傻到见着个好看姑娘便想认她做姐姐,初到南方时,他还未满九岁,那时候他们尚未找着合他三哥心意的住所,便暂住在他骆叔的一位旧友家中。

  那户人家姓李,家中有位寄居的表姑娘,姓祝,模样尚可,正值青春,云飞初见她就祝姐姐、祝姐姐地叫了起来。

  那时节正值荔枝当市,那位祝姐姐不时就提着篮荔枝来院里找他顽儿,她笑得跟秋娘很像,不过那时候秋娘正在与人学厨,忙得很。

  在他看来,那位祝姐姐很是爽朗大气,连他二哥、三哥也不怵,要知道,他两位哥哥虽才十七八,但怕他们的人不比怕他爹爹的人少。

  祝姐姐还总替他抱不平,不满他兄长对他的管束,有一次竟还扫了两人正在对弈的棋盘替他出气,但那次她被三哥说得哭了。

  小云飞也因这事同他三哥怄了气,后来祝姑娘再来院里时,不似从前那样敢放声笑,还时常做些糕点送给他三哥,只他三哥不领情,还放话说不许她再来找云飞。

  然而云飞听见,更生他气,冲出来护在前头,眼眶湿漉漉瞪他,还凶巴巴吼:“她是我认的姐姐,三哥不许撵她。”

  于是他三哥气得几日没搭睬他,他只蔫头耷脑地同祝姑娘吃橘子——那时已是橘子当市。

  吃了几日橘子,祝姑娘忽提议说她亲自去和霍沉认错,于是亲自做了些吃食去找他,那时他三哥已不爱待在院里,只在书房里看书查账,还是云飞偷偷带她进去,尔后在窗下偷看里边。

  霍沉正翻着账簿,见祝姑娘大大咧咧地进屋,眉心皱成“川”字,开口便是教她出去的话。

  她却丝毫没了在云飞面前爽朗的模样,反而泪涟涟的,轻手轻脚地把提匣放在桌上,尔后绕过桌角往霍沉跟前去,还未走近,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脚,直直往前扑了去。

  交椅上的人当即一闪,就见她整个人摔倒在地,祝姑娘楞楞的,回神后半扶着地,正要垂泪控诉,霍沉却阔步走向门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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