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9、二十七_叶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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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9、二十七

  滴滴答,滴滴答,时钟转动的声音有规律的响起。视线随着摇摆的节拍器来回转动,不知道过了多久,叶粲的意识潜入了一片黑暗中。

  深入,再深入一点。

  你看到了什么,叶粲?

  一个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,身处黑暗中叶粲循着光,慢慢地来到了尽头。她停住了脚步,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,意识有些呆滞。

  那个冷淡的声音又问道:“你看到了什么,叶粲?”

  叶粲歪着脑袋,望着眼前躺在榻上的女人,跪下了矮小的身子,愣愣地回答:“我看到了一个女人。”

  “女人,什么样的女人?”

  叶粲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,怔怔地回答道:“一个^年轻的妇人。她穿着浅色的深衣,发髻散乱,脸色苍白,但是长得很美……”

  叶粲的声音越来越轻,越来越轻……很快就消散不见。她的意识陷入沉睡中,昏昏沉沉间,她感觉到一双极为细腻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,气若游丝道:“粲……粲……”

  叶粲睁开了眼睛,抬眸看向了抚摸着她的女人。女人躺在榻上,抬着虚弱无力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,露出了一个美丽又虚幻的笑容:“阿母要走了,不能再陪着你了。你一定要好好地长大……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。”

  叶粲满脸茫然地抱着女人的手,将脸贴在她的掌心中,不解地问:“你要走?走去哪里?”

  女人笑了一下,疼爱的抚摸着她的脑袋:“去一个长眠之地。”

  小小的叶粲不解,问道:“那是个什么地方?”

  女人温柔的回答道:“那是个没有烦恼的地方。没有烦恼,没有忧愁,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地方。”

  小叶粲有些好奇:“那我也能去吗?”

  女人摇摇头:“粲粲现在还不能去。”

  小叶粲仰头望着她,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:“为什么?”

  女人举起虚弱无力的手,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,露出了苍白的笑容:“因为粲粲还没有见识过世间的美好。没有见识过美好,会找不到通往长眠之地的道路。”

  “我希望粲粲能够好好地活着,一直到……”

  叶粲疑惑:“一直到什么?”

  女人轻轻回答:“一直到生命的尽头,都能肆意地快乐着。”

  小小的叶粲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,她跪在女人的身旁,和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。女人的声音好似风中残烛,在摇曳之中高高低低,轻轻浅浅,直至消失不见。

  不知道过了多久,叶粲伸手推了推床榻上的女人,唤她: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
  躺在床上的女人没有回应,叶粲便偏头,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女人的胸口。她抬起自己小小的手,放在唇边咬住,喃喃道:“妈妈……”和我说说话好吗?

  可是从此之后,女人再也没有办法和叶粲说一句话。

  叶粲趴在女人的胸口,感受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,不太清明的大脑在长久的饥饿中,听到了啪嗒的断裂声。

  从那一刻起,叶粲觉得周遭的一切,索然无味。

  两天之后,怠慢的宫人终于发现了躺在床上死去的女人。在他们用一卷草席裹起女人的尸体时,看起来麻木呆愣的叶粲一瞬爆发,像是条疯狗一样将所有要将女人抬走的侍人,疯狂地撕咬着每一个触碰到女人的宫人。

  喧闹的争执引来路过之人的偶然一瞥,来自中原地区的王室祭司注意到了这一幕,救下了叶粲。

  之后,叶粲跟着她学了两年的剑术。

  如死水一潭的叶粲,在剑术上的造诣十分高超。只是随着剑术的大成,大脑是疼痛与灼热,时常伴随着她。每当这时,那个祭司就会露出十分可惜的眼神。

  在她眼里,无法自控的叶粲或许是个失败品。

  即便如此,女人还是问道:“你愿意随我回王都,侍奉神灵,成为守护神祇的剑吗?”哪怕是个疯狗,也有利用的余地。

  可偏偏,这个疯狗并不舍得离开曾经杀死了女人的地方,她摇了摇头,拒绝了祭司的提议。

  祭司长叹一声,揉着她的脑袋无不可惜道:“那你日后,好自为之吧。”

  不久之后,王庭的祭司离开了燕国。

  抱着剑的叶粲仍旧蹲守在这处破百的院落里,保卫着女人的长眠之地。

  年岁渐长,叶粲的容貌夜越发的迤逦。一些心思龌龊的侍人,对她起了心思,在一个深夜里闯入残破的宫殿,最后死在了叶粲的剑下。

  叶粲的剑很快,在杀了第一个人之后,她走出了宫殿,将巡逻两宫的侍人尽数杀光。

  一夜杀戮,当老燕王的侍卫将她押解到御前时,面对着老燕王的怒火,叶粲淡淡道:“我是燕王的子嗣,是这世间高贵之人,无人可以玷污我的光华。”

  母亲曾告诉她,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,她都不容人侵犯。

  老燕王闻言,拍手叫好,遂将叶粲塞进了燕国的学宫。

  她一夜杀了那么多人,学宫的贵族子弟都畏惧她,排挤她。可对于叶粲来说,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。她抱着剑,在这偌大的王宫中独来独往,成为老燕王手下的一条疯狗。

  在学宫呆得久了,学得多了,看得多了,叶粲也就更加麻木了。

  她时常能听到哪家的贵族公子,驱车在城中奔驰撞死了挡路的平民。又或者是哪一个年长的贵族公子,看中了美貌的良家女子,当街掳走,第二日便让那女孩曝尸荒野,只因对方咬了那公子一口。

  书上说,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。

  现实里,往往是尊卑有别,人命如草芥。

  这些人身上都有一种腐朽不堪的气息,令人作呕,叶粲觉得反胃,时常不与她们往来。

  她偶尔会想起母亲的话,想见见这世间的美好。但世间的每一处,都充斥着腐肉的气味,荒诞得令人发笑,叶粲又怎么能找到所谓的美好。

  有时候,叶粲也会听到别人议论自己。

  比如说,叶粲是个疯子,又比如说叶粲是个野种。

  有个骄傲的女公子曾经推了叶粲一把,说她是野种。因为叶粲的母亲,虽然是老燕王的妃子,但其实和被人苟合生下了叶粲。

  在那些隐晦的猜测中,叶粲忽然明白一件事:老燕王其实不是她的父亲,她的父亲应该是老燕王的二王子——也就是叶粲名义上的二兄。

  二王子好美色,强迫了叶粲的母亲,最后生下了叶粲。

  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说法,说是当时行此事之人,不止二王子一人。所以叶粲是个父不详的孩子。

  当然,叶粲并不在意这些东西。无论她有没有王室血统,她都是这世间至高无上之人。因为她身上流着母亲的血,她的母亲是这世界上最高贵的女子。

  不久之后,老燕王驾崩,叶粲的大兄登基,就将疯狗一样的叶粲锁在了深宫里。

  叶粲蹲在宫门口,听着侍卫们闲谈说,大兄颁发新政,大兄被软禁,大兄被杀了。

  之后,叶粲的二兄登基。

  二兄的琐事翻来翻去也就那么几件事,出游,抢美人,回宫了。再之后,宠信伶人,为了伶人杀了,给伶人升官进爵啦。

  叶粲抱着自己的剑坐在斑驳的宫墙上,眺望着这座恢弘的苍凉宫殿,心想估计不久之后,她二兄也会死。

  果然,没过多久,叶粲的二兄死了。

  一场宫变中,叶粲跃下城墙,将当年听八卦里所有疑似她父亲的人都杀得一干二净。

  剑上的血才擦干没几日,那个传说中的伶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叶粲所在的宫殿,恭迎她登上了王座。

  那个伶人说,她有着二兄的血统,是二兄的唯一继承人,燕国理应由她继承王位。

  叶粲问他,当王很好玩吗?

  对方回答,身为王,能够拥有世间一切的美好。能用手中的剑杀尽一切碍眼之人。

  这是一个扮演王的游戏,叶粲对此清晰无比。

  每一个人都理应是自己的王,那么为什么还要成为别人呢?叶粲觉得这样的矛盾很有意思,这个扮演王的游戏也很有意思,所以她答应了对方。

  可因为不喜欢对方,在登基大典的那一日,她让对方死在了对方的剑下。

  当奸臣的鲜血顺着剑滴落在洁白的祭坛上时,就注定了这场扮演王的游戏,充满了血腥。

  一场宫变后,叶粲稳稳地坐在了王座上。

  她穿着王的冕服,戴着王的冠,将王的剑放在了膝盖上,冷漠地注视着王座之下各种各样的表演。

  称赞或者谩骂,忠诚或者奸诈,诚实或者欺骗等等矛盾体,两相组成了叶粲的朝堂。掌握着王国命脉的贵族们,在叶粲的眼里只是各式各样的工具人或者小丑。每一日都在用叶粲在史书上见过的事情。逗弄着叶粲发出冷笑。

  叶粲冷眼旁观,像是高高在上的王,又或者是扮演王的傀儡一样,注视着他们的一切。

  叶粲觉得,这场戏她可以一直看到王朝破灭为止。

  直到那个夜晚,她在雪夜之中发现了另一个拥有高洁的女人,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:或许她的灭亡会比燕国的覆灭来得更快。

  因为在那个夜晚,她找到了母亲从前所说的长眠之地。

  那是女人身体的最深处。

  那个地方,柔软,炙热,紧紧地包裹着她,无比美好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抱歉,最近又在跑医院,一直很累没办法更新。

  明天应该可以稳定了。

  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叶粲要喊母亲为妈妈,因为这是婴儿称呼母亲的字眼,从古至今都通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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