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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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页

  霍涛看他二人走得极近,轻嘲声,随后将注意放去霍洋身上。

  他还未回过神,甚至没觉察到自己的马儿上了岸,只牵着它埋头往前走。

  霍涛来了兴致,居高俯视他:“大哥作何心不在焉?”

  霍洋听声抬头,看向他时神情委屈几分:“二弟,那日送我回府之人究竟是谁?贺姑娘说她并不知情。”

  “噢?”霍涛装得无辜,“罪过,我也不知情。”

  “二弟!”霍洋生平头一次对他大声讲话,震得霍涛都愣住,“你知我看重此事,何苦在这事上愚弄我?”

  “大哥抬举,我那日只是在巷口处接到你,一个醉鬼怎看得清记得清,又何来愚弄之说?”

  “可你为何说是贺姑娘?”

  “许是我满心满眼都是贺姑娘,故脱口就说成她,见谅见谅。”霍涛笑弯眼,睨向斜前方。

  此话轻浮,当下便触恼了令约,扭头瞪人时却让霍沉挡住视线。他似乎也脸臭些,不过口里还在劝哄她:“不必睬他,恐怕是昨日从霍远那儿得了启发,学起狗叫。”

  他有意抬高声,足以让霍涛听见。

  而提起那回事,令约也被逗笑,一时忘记去恼霍涛,只告诉霍沉昨日偏堂里的事:“昨日我原本怄气呢,结果铁鹰大哥一念起遗书我就破功……”

  在霍远之前,世上定没人在遗书里学狗叫,何况还是由铁鹰那样的人念出来,她那时直忘了自己在气甚么。

  霍沉果然揪错她话里的重点,旁若无人地问起:“怄什么气?”

  “自是气那个鲍聪——”令约话未说完,发现他又在迂回试探,不禁无奈叹气,“明知故问。”

  “什么明知?”

  “还充愣。”

  霍沉不再反驳,但笑不语。

  到这时,身后兄弟俩彻底沉默……一个想,他真是疯了才来这儿受气;另一个则委屈巴巴想,虽他已得知真相不该再酸,可还是忍不住想酸。

  三弟还真是教人艳羡,从他那儿寻不出半点不如意的……

  酸上会儿,索性又磨兑起霍涛:“二弟,你当真不记得那位姑娘了?你生来记姑娘厉害,定也记得她。”

  霍涛不耐烦:“大哥莫不是急着入赘?”

  霍洋面红耳热:“你若肯告诉我,入赘也无妨。”

  “……我看你比我还疯!”

  “别骂了二弟,前面就是桥,你当心撞了脑袋。”

  “闭嘴!”

  两个字被他说出咬牙切齿的意味,有时他甚至怀疑这个大哥是在扮猪吃老虎,比那个三弟还会气人……

  本是梅雨之月,但今岁诚如老乡人所说那般入梅要晚些,时至中旬也没到黄梅天,相反,日日天气晴好。

  十五这早,原是要去纸坊的令约出门后竟直直坐去院西的秋千椅上,慢悠悠荡起秋千来。

  不多时,又见阿显生龙活虎跑来院中,殷勤不已地嚷嚷:“我来推你!”

  今日书院放假,他昨儿散学前便跟闻慎约好,要带他去纸坊看纸工们做活,也因如此,令约才会陪他一并等着。

  “对了阿姊,”阿显这时边替她推秋千,边乖巧叫她声,“有一事我受人之托,需问问你。”

  令约扶着竹椅两侧,疑惑偏头:“谁人之托?”

  “昨夜里我陪云飞刻字,发现付大哥也在,便是他托我问你的……”

  闻言,令约蓦然忆起端午那日的事,叫停秋千:“他问你甚么?”

  “唔,问我……阿欢姐姐喜欢甚么,我单知她喜欢弹琴,不知其它了。”

  令约语塞,过了会儿侧转过身训他句:“你怎的连自家表姐都出卖?姑娘家的喜好哪能说告知就告知?”

  “冤枉,我也这般说,不过付大哥的意思是……阿欢姐姐似乎也很中意他?”说完见令约一脸茫然,接着补充道,“我心想付大哥不是那等鬼话连篇的人,这才说回家问你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令约定定消化会儿,到底住在城外,她也不知城里人交往起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,或许人家就是这么一日千里呢?

  她琢磨会儿,答他:“让我想想,晚点再答你。”

  阿显连连点头,百般体贴:“我懂我懂,阿姊定是要先问过霍大哥。”

  令约见他又笑出打趣劲儿,习以为常到瞪也不想瞪他,干脆坐端差使他:“接着推罢。”

  “是!”

  两人又摇起秋千,令约仰头远目竹林上空,忽道:“秋千上绑些花儿定然好看。”可惜竹坞里没甚么花,去外头买又不合算。

  “霍大哥院里的蜀葵和玫瑰都开着,你管他要些便是。”

  “人家千辛万苦种来好看的,岂能胡乱摘来?”

  “喔——欸?”

  正说着话,阿显疑惑了声,随后欣然道:“来了。”

  令约挪回眼,转头看往小桥头,秀眉轻挑:“不是说等闻慎么?”

  “是等他,我哪儿知会跟来这许多……”

  两人默契停下秋千,起身去院前迎人,毕竟来人里还有个闻大人,除了他们兄弟二人,那位寒去公子也跟来,毫不意外地带上两个随从。

  几人浩浩荡荡走近,闻慎先跑来姐弟俩面前:“可是久等了?”

  阿显摇头,如实道:“久倒是不久,就是没想到等来五个。”

  闻恪走近正好听见这话,笑道:“多有打搅,还望小兄弟海涵。”

  “闻大哥哪里话,我并非说你。”

  “噢?”景煦从旁冒出,折扇摇个不停,“那就是说我了?”

  “咳,也并非此意。”阿显摆摆手,说完又见景煦身后两个冷面随从看向他,“哎呀,也不是说你们!”

  令约无奈一笑:“谁让你多嘴?走罢,时辰不早了。”

  景煦倒还有话说,趁大伙儿转身,绕过几人到令约边上,边走边说:“许久不见贺姑娘,有件事还未来得及与你抱怨,今日你们是等一人来五人,我那日可是等你一个来了八个,事后教敬之好说一番,真正委屈死人。”

  他亦是风流潇洒之人,直白埋怨的话经他一说莫名像是撒娇,令约听后心虚几多,正琢磨如何回应他目光所及处又闯入个哀怨人,同样委屈看着她。

  “……”这下可好,又要哄人了。

  她无奈扶了扶额,决定先打发了景煦:“寒公子要是觉得委屈,可指我替你做一件事,你觉得如何?”

  景煦瞧一眼前路上候着的人,桃花眼里溢出笑:“也好。”说着微微低头,折扇轻挡,压低声在令约耳旁说上句甚么。

  话罢,收起折扇信步绕回闻恪身旁,令约则茫乎往前走,直到霍沉跟前才停脚。

  霍沉垂眼看着她,脸色比谁都臭,云飞与付云扬为此早早离他远些,这时跟上阿显他们走去前头,仅剩这两个日日黏糊的小情人在后边拖沓。

  令约甚至还听云飞与阿显低语句:“啧啧,我三哥又该吃味了,好没意思也。”

  “……”等人走远,她先是仰头充傻,“又臭甚么脸?”

  “我等你好长时候。”

  说话时活像个被人丢在长街上等了好半日才等到姐姐的小孩子,令约一阵心虚:“这不是陪着阿显等人么?”

  她把事都推到阿显头上,虽说本来就是阿显的事。

  霍沉听她语调细柔,脸色好了些,但仍旧不悦:“就为等他们两个?”

  “……”

  这话显然是说他一醋醋了两个——且带上个无辜人士,令约被他气笑:“无理取闹,我都不知他们会跟来这儿。”

  霍沉不语,令约忍不住嘀咕声,心想他比那位姓封的小姑娘还爱使性子,真是磨人。

  念及此,她不自觉地叹了声,霍沉听后蓦然慌神,忙绷着脸替她布一道台阶:“你若是叫声我,我便宽宥你……”

  令约柳眉剔竖:“怎是你原谅我?分明是你无理取闹。”

  好在霍沉从不在这事上含糊,酸里酸气道:“算上闻敬之的确是我无理,可另一位就不同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似乎也是。

  令约反省片刻,小声叫他:“霍见渊。”

  霍沉嘴角上扬一瞬,而后快便收敛起来:“不是这个。”

  她当然知道不是这个,只是苦于无奈:这般“游戏”近来不知玩了不少次,他就不觉得腻么?

  “见渊见渊见渊……够了罢?”她连叫三声,憋着笑绕过他,“真无聊。”

  霍沉抬步追上她,满意之余仍不忘呷醋:“不无聊,那个甚么寒去同你说了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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