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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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页

  今日所说,句句皆是肺腑隐秘之语,倘霍远真是个酒后栓不住话的,这些事恐怕早不是秘闻。

  霍远浑浑噩噩擦了把脸,酒泪相掺,沾湿衣袖,痴笑道:

  “想你杀了我。”

  “你不像寻死之人。”霍沉戳穿他。

  “是,可我活不了多长时日了,他们都想杀了我……”他神神叨叨起来,“我看见了,他们都发了病,都在梦魇,眼里全是杀意,他们都想杀了我。”

  柳下遽然骚动,消停几息的黄狗又低吼起来。

  “我若死了,家里财产半数归你可好?”

  霍沉置若罔闻。

  他接着絮絮叨叨:“便当我与你谈了桩生意,届时只请你代我报官,务必让闻敬之找出真凶。”

  他竟朝自己安排起后事,霍沉眉心深蹙:“我没必要与你谈生意。”

  “谁说没必要?”霍远打了个酒嗝,躺去地上,望着天胡言乱语,“我也不喜听狗叫,只爱听女人叫,可偏偏我说起话来就似狗吠,黑白颠倒,惹人嫌恶……但狗叫也有两点好,你道是甚么?”

  霍沉不语,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何会陪他耗这许久。

  “这其中一好么,是世人都怕,怕恶狗吠,怕恶人语,人之常情,”他自顾自说,“余下一好便是惹眼,你若安安静静待在一旁,谁都不把你放心上,哪怕他们是你父兄,也不会发现你新学会甚么想要甚么,可你一旦像狗那样叫起来,他们会来管教你,叫得再厉害些,整个宛阳都晓得你……你也晓得这条狗,对不对?”

  霍沉看他的目光复杂许多,不知出于何种心思——或许是怜悯,理会他一下。

  “嗯。”

  听到回应的霍远仿若高兴些,继续道:“这狗与我一样,恶名在外,绑在后巷吓退行人,一生没个说话人,只好瞎叫唤惹人注意……噢噢,与我谈生意么?”

  他说到后面重新扯回那话,人也改了平躺姿势,换做侧卧,紧盯着霍沉身后。

  “不。”

  霍远咧笑,又胡诌:“你道我平生除了女人,还爱甚么?”顿了顿,并不指望对方回话,一并答来,“我还爱拖人下水,甚么事都只我一人,委实孤独难耐……”

  霍沉不明就里,但教他笑得烦闷。

  怪事,他凭什么陪他耗在这儿,就凭他一句命将休么?

  他转身要走,却为时已晚——

  两个衙差循着狗叫声走来后巷,其中一个看便铁面无情的,霍沉曾在闻恪身旁见过几次,想是个得力帮手。

  那人走近停下,鹰隼般的眼在二人间逡巡阵,率先问霍沉:“恁么回事?”

  “他尾随良家少女,教人推倒在这儿。”霍沉淡淡说罢,作势牵马离开。

  “且慢。”那人拦下他,又问躺着的霍远,“霍老爷如何说法?”

  霍远不理他,醉醺醺招他后头的小衙役:“小兄弟来扶我一二。”

  小衙差本着闻大人尊老爱幼的教诲,上前扶起他,霍远这才朝那铁面衙差道:“他见我病好,不甘心,趁我醉酒带我来这空巷里打我,你瞧我哭得像个三岁小孩儿。”

  “……”霍沉闻言脸色顿黑,没想到他与自己玩这招,说拖人下水就拖人下水。

  倘他真教人杀害,有今日这番污蔑在,世人必定怀疑来自己头上。

  他可不愿担杀人的名头。

  霍沉皱眉回头,始终盯着他的霍远像是得到某种信号,当即改口:“以上皆是顽笑,二位不必当真,他从下游上来,我从上游下来,偶然遇见罢了。”

  两个衙差面露怀疑,但到底问不出甚么,最后只有离开这里。

  等人远去,霍沉才问:“为何找我?想必找闻大人更容易。”

  “谁教我碰上你话没兜住?”霍远理直气壮,拾起酒囊原地理了理衣衫,“你愿转告他也好,愿自己藏着也好,总之……”

  霍沉不多言,更不听他说鬼话,上了马背头也不回地出了巷。

  霍远僵站在原地,待到人影消失,蹲身同那恶狗笑:“你累了罢,我代你叫上会儿如何?”

  “……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祖安狗:你知道为什么百度搜不出你而搜狗可以吗?

  霍远搜狗简介:人渣中的人渣,明明白白的渣滓,著名迷惑行为表演艺术家,曾发表著名“狗叫演讲”,爱好拖人下水,樱桃煎笔下第一位会领盒饭的角色。

  hhhhhhhhhhhh之前准备单独给他开番外的,但是觉得这孽缘太长,干脆揉来这一章解决算了(:з」∠)_大家如果遇到记不起来的人名可以全文搜索!搜索盈盈回顾第十二章。

  九点还有个短小章节,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琚年1瓶!

  第43章难担待

  葡萄藤叶涨得透绿,黄白小花隐匿其下,偷觑着椽下轻盈窈窕的少女。

  朱颜酡红,杏眼水亮,即便在余光里坐着,也能奇异地教人留意到她。

  霍沉踏进院里,惚惚停下脚步,看向那端。

  胸腔中因霍远而起的恼躁似是消弭,匿藏去别处再做潜伏,取而代之升起的是某种异样心思。

  两人相隔数尺,皆静默不语。

  约莫几霎间,秋娘端茶出来廊下,一见霍沉站在院前,唷了声,小心翼翼下了踏跺。

  这位少爷近来心情不佳,她自也晓得,亦瞧得出此事多半与令约有干系,眼下不动声色,只是关切:“怎么只你一人?”

  霍沉收回眼,淡声答:“差他们买樱桃去。”

  “午膳可用过了?”

  “嗯。”他低应声,瞥眼秋娘手中的茶,一阵沉默后颔首绕过她,径直上了踏跺。

  秋娘挑眉看他消失在廊下,又偏眼瞧瞧竹椽下眼帘微垂的姑娘,心底止不住唉叹:好容易遇到个能忍他的,也不知改改那臭毛病,几时再把贺姑娘气走可还行?

  一面却又得护着他,坐去葡萄椽下,将茶杯推至令约跟前,温声道:“吃杯酽茶,省得过会子酒劲儿闹头疼。”

  令约回神,原想解释自个儿没醉,可茶已到了手边,再回绝便是驳了秋娘好意,只好言谢圈来手边。

  茶香扑面,杯底茶叶宝绿,映着点椽顶光景。她心不在焉端起茶盏,细细抿上口,玫瑰色脸颊衬得人安静不已。

  秋娘眉眼间露出百般温柔,再想起一言不发走掉的那个,无奈些,正要出言劝解,霍沉忽到迴廊上唤她声。

  她疑惑起身,又回了廊下,霍沉飞速瞄了眼葡萄椽下,收回目光后别扭退回屋内,指着桌上刚刚带回来的点心,道:“糖坊巷买来的糍糕。”

  “哦。”

  “我忽地不想吃,便拿去招待客人罢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秋娘忍笑去桌边拿了糕点,到厨里装盘,再回堂屋时见霍沉仍隐蔽站在堂门边。

  她端着点心到他边上,出声询问:“少爷还有何吩咐?”

  霍沉微僵,转身将指尖那朵牛乳黄的木香花丢到盘中,不待秋娘开口,人便转身上了阁楼。

  秋娘语塞:“……”这孩子,也不知哪里捡来的花儿,多脏?

  倒底不能给他扔了,只有一并带去院中,令约见她来,又礼貌起了回身,她忙道:“休与我客气,来吃些点心。”

  令约坐下,一眼认出碟子里的是穆婆婆家的糍糕。

  “为何摆朵花儿?”她觉得新奇,以为这是什么时兴事。

  秋娘干咳声,想了想还是替阁楼上那人留了颜面,胡诌道:“瞧它们多和洽啊。”

  令约:“……”

  “只不过这花儿忘了清洗,你只吃没挨着它的就好。”她说罢将木香花拈出,搁到令约面前,“这花儿又好看又好闻,和你们姑娘家倒很搭,便交给你好了。”

  她说得意味深长,令约看着手边的木香晃过个莫名的念想——总不会是那人给她的罢?

  “同那别拗相公怄气了罢?”

  秋娘忽地问道,“别拗相公”几字自发落去霍沉脑袋上,令约怔了怔,摇头,口是心非问道:“怄甚么气?”

  “怄他见了你连招呼也不打个。”秋娘直言不讳。

  令约一噎,心道可不止这一次,偏又说不得,反而挺直腰板故作大度:“哪里……本也没必要同我招呼。”

  “邻里间怎么没必要?何况你们——”她顿住,令约睁圆眼。

  “还有生意往来。”

  令约:“……”

  他们算甚么生意往来,至少如今少见他。

  她低头抿了抿茶,嘴硬道:“总之没怄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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