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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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页

  “唷,醒啦?”郁菀打趣她。

  门前云飞听见,也回了头:“姐姐可算醒了。”

  这就有些难堪了,令约点点头,转了话去:“你们在顽什么。”

  小少年挥了挥手里的东西:“在请教贺叔怎么做竹蜻蜓。”

  他说话时令约已经走到门边,贺无量先起身来,锤了锤肩:“你陪他闹会子,我得歇歇去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云飞也笑着起来,道:“我其实正是来找姐姐的!”

  陪他顽儿了半日的贺无量:“……”

  “元宵那日我听阿显说姐姐欢喜下棋,今儿我正巧得了副新棋,想请姐姐去我们院里下会儿棋。”

  少女一怔,眼底果然泛出细碎的光芒,又仔细观察会儿小少年的神情,见他笑容真诚,黛眉微微挑高:“他只说了我欢喜下棋?”

  云飞不解其意:“嗯,是只说了这个,姐姐还喜欢别的甚么?”

  令约忙甩了甩头,而后扶着门沿回头看郁菀、贺无量二人,杏眼晶亮亮的,写满了“想去”二字。

  郁菀掩唇轻笑,点头放人去了。

  贺无量倒觉得有些不妥,人走后瞅了眼郁菀,小声道:“阿约一个姑娘家,怎好去见渊院里?”

  男未婚女未嫁,单想想便尴尬。

  “难得遇见个肯与她下棋的,总不能不肯罢?”郁菀又往臼中添半钱荷花,忖量片刻后又道,“我此前与你说的梦境你怎么看?”

  “甚么梦境?”贺无量不认。

  郁菀瞪他眼。

  贺无量败下阵来,但还是要挣扎:“不过是忧心阿约婚事罢了。”

  “那为何偏偏是霍见渊来的头一日梦见?万一真是姐姐他们托的梦呢?”

  “唉,你教我说甚么好。”贺无量有些怄,“此前还说万事都依阿约的,这会儿怎么单凭个梦就胡撞亲?”

  “我可没胡撞。”郁菀似笑非笑,神情高深莫测。

  贺无量愣住,回想起那日上山路上霍沉的眼神,片刻后伸手端过几上的茶盅,喝凉水压了压惊:“这话还是等阿姊他们托梦再谈罢。”

  郁菀:“……”

  “也好,容我再观察观察那霍见渊。”

  贺无量:“……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看出来了叭,阿约不是怪叔叔和怪阿姨的亲女鹅,是我的(bushi

  以下段落摘自贺无量先生的日记本:

  晏平二年正月十七,晴。

  见渊此人一身百为,极为稳妥,得此伙伴,夫复何求!改日必备薄酒小菜邀他前来。(全部划掉)

  罢,吾实痛心。

  (说好的霍家人集体分裂,果然一个都没落下(哦,霍老板落下了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槑槑10瓶!

  第32章应偷笑

  令约跟着云飞下了踏跺,奇怪问起他:“怎这两日都不见你?”

  往常恨不得时时都跟在他三哥后头。

  “嗐,”云飞短叹声,“此事说来话长,我二哥元夕夜里遇上些事,这两日我在栗香园里陪着他。”

  “甚么事?严重么?”

  云飞听她语气吃紧,忙摆摆手:“不严重不严重,是我表意不清,这原本是则笑话呢。”

  “笑话?”

  “正是,”云飞颇有些来劲,“他不过是教人捉弄了番,那人原是个京里来的富商,在宛阳留有些日子了,偏偏甚么生意也不做,我二哥本想去会会他,殊料那人径直去了忘尘阁。”

  说话间两人已绕到院门处,柴门大敞,云飞站定抬手:“姐姐先请,我过会子说给你听。”

  刚被吊起胃口的令约:“……”

 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,迈进院里,算来,这是小楼易主后她第二回进这院子,头一次是与阿显送纸过来。

  “姐姐请树下坐,我取棋盘出来。”云飞说罢兴冲冲朝廊上去。

  令约原地张望圈,慢慢踱去东篱边,梅树下的石桌被人扫得干干净净,只有朵梅花呆呆的躺在上头,她捡来手上,眼神却未转开桌面。

  石桌摆来这处已久,她也途经好些回,却是这时才知这上头雕有林园景致,假山小池、花树亭台样样齐全,就连池中朱鱼都穷工极态。

  她欣然扇了扇睫毛,指腹沿着几本芭蕉轻轻贴去八角亭上,默默翻出记忆中云飞与阿显说的些话——

  霍沉好像是个对住所百般挑剔的人。

  难怪连石桌也精致,这般挑剔,住在空有溪竹的地方岂不是委屈他?

  “我来也!”云飞在身后笑嚷声,手里端着方棋枰,棋枰上又盛着两个棋罐儿和一只咕噜。

  懂礼的咕噜见着人也问候声:“咕咕咕。”

  令约弯了弯眼,极为热切地避开咕噜,盯着棋盘过来。

  咕噜:“……”

  两人开开心心坐下,咕噜乖巧栖至桌沿上,令约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说执黑子的事儿,便瞥见两人下来院里,直直朝他们这端来。

  “贺姑娘好。”阿蒙乖顺叫了声人,一旁不苟言笑的霍沉顿了顿,也面无表情地与人颔首示意。

  云飞也扯回脑袋,明知故问中又带有几分无奈:“你不是想静静么?”

  被拆台的霍沉飞快瞄了眼院角的少女,随即接过阿蒙手中的量具,正经道:“静好了,量量地。”

  “……”云飞才不信他,转回头来脸上还衔了抹笑,问令约,“姐姐执黑子么?”

  令约撤回目光,有些心动,但还是要端着矜持:“你是小孩子,你先罢。”

  云飞见她这般泰然,心想果真如阿显所说厉害得很,便不推托,谦虚应下。

  少女略有些遗憾,没想到云飞一下也不辞让,唯有硬着头皮将盛白棋的漆罐儿挪来手边,开局时蓦地提到:“方才的话还未说完。”

  “唔,那个——”云飞想到后面的事,犹豫会儿小声道,“我忽又觉得此事不宜说给姑娘家听,姐姐权当我先前犯糊涂罢。”

  更何况三哥还在后头,忘尘阁本不是什么正经地方,他哪儿敢教三哥听见他同贺姐姐说这些那些……虽也没甚么。

  听他这样说,令约收回好奇,在她看来,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,只垂下眉梢静静落子。

  一时间,院里半点声响也未传出,廊下假意划沟壑的霍三公子顿了顿,回头看去两人那里。

  云飞背对着他,往常下棋时最爱闹腾人的这回竟安静不已,再看对面坐着的贺姑娘,螓首低垂、目不转睛地盯着棋枰。

  倒想不到她还会这个,霍沉欣慰想着,挪去云飞身后观棋,两人竟没一个留意到他。

  不知站了多久,只见霍沉面色渐渐由欣慰转向疑惑,又由疑惑转向惊讶,剑眉微微挑高。

  谁能想到,素日里冷静沉稳的少女会有如此厚颜……不,如此诡谲的棋品呢?

  “嗒。”这是白棋落下的声音。

  “嗒。”这是白棋落下后又被飞速提起重新落定的声音。

  霍沉:“……”

  云飞:“……”

  阿蒙:“……”

  几番反复下来,霍沉终于认清事实,这位少女的确是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悔棋,果真……非常人也。

  他自认遇事沉着,可一遇着她,不知惊疑过多少回。

  看来,往后还得再稳重些。

  霍沉如是想着,耳根又诡异地泛了红。不,并非他不够稳重,而是他所有的不稳重都是因她而起,遇着她,他不单惊疑过无数回,还冲动过无数回。

  终于,心思跳跃的霍三公子透过表面看向本质,又一次体悟到“钟情”二字的酸涩。

  可惜他钟情的对象对此一无所知,并且颇有些慌张地发现——白棋赢了。

  石桌边缘观棋的咕噜悄促促往云飞面前挪动挪动,后者还僵在他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上,直到霍沉戳了戳他脊背,急忙干笑声:“恭、恭喜姐姐,后手也赢了我。”

  某人愧不敢当,心虚笑了两下,暗里惋惜世上又多一人与她止了棋缘。

  确也如此,云飞所受冲击远比霍沉旁观来得结实,半晌才缓回神,再看眼前棋枰时顿觉如坐针毡,寻救命稻草似的倒仰起头,一声三哥还未叫出口,救命稻草就自己贴了过来。

  “贺姑娘棋路新颖,不知从哪处学来?”

  撇开棋品不提,棋路的确是有些意思在。

  令约杏眸亮了亮,抬头答他:“我娘教了我些,余下的是都从棋谱里摸索出来。”

  霍沉对上她的眼,不受控地开始了他的又一次冲动:“不知霍某可否有此荣幸,与贺姑娘走上几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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