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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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页

  篱落里头的自然是些说话有些分量的老纸农,外头密密麻麻站着的,则是些年轻后辈与小学徒。

  郁菀牵着令约坐至前廊,见她家姑娘难得露出伤怀,伸手捏了捏少女,低声劝慰:“昨儿夜里不是说好的么,这事并非因你而起。”

  “可我没早些将方琦的事说与你们。”

  说起这个,郁菀又气得瞪她眼:“还敢提这个?”

  昨儿夜里贺家几口促膝长谈,听她说起方琦这事,贺无量当场抛去忧烦,炮仗似的炸了起来,臭骂方琦一顿。

  为了这事,从小到大没听过一句重话的乖巧姑娘被数落了不下十句——贺无量三句、郁菀三句、阿显若干句。

  “……”令约垂下头,眉间仍旧闷闷不乐。

  郁菀当即败了阵:“罢,今日不该说你。你只消知道,这事并非方琦能做主的就是。”说罢回头扫视眼闹闹哄哄的庭院。

  院里除去些纸农,还有个外人优哉游哉地坐在轿上——方家管事李通。

  郁菀慢慢收回眼,道:“那李通今虽帮衬着方琦做事,可他仍是方胜那里的人,方胜为人不比方琦大度,我们两家早便嫌隙大构,这次的事想来还是他拿拒婚当引子报私怨呢。”

  这番话被她说得宛若平常闲话,丝毫不带嘲讽意思,令约偏了偏头:“什么私怨?”

  她只知从前方家太老爷在世时,清溪坞与方家相处极为融洽,许多芥蒂都是从方如山逝世后才有的,再详细的并不知晓。

  郁菀又偏眼看了看院中的贺无量,回头来竟扬了抹浅浅的笑:“昨夜里原想同你说了这事,可又怕你爹爹听后又生闷气。”

  令约:“……”

  隐约变得有些奇怪。

  “我同你爹爹成亲前,方胜也来郁家问过亲,不过方老爷为人正派,有他管教,方胜行事规规矩矩,除了冰人与几个邻里,旁人并不知晓此事,之后么,大伯母自然是替我谢绝了亲事……后来我应下你爹爹的提亲,方胜自觉丢了身份,从那时起就与我们两家不对付。”

  令约从不知还有过这么一出,呆得像只定神的兔子,郁菀笑盈盈点了点她脸颊:“也不止这些,人心恩怨谁又说得清?分槽的事不论结果如何,都是各自盘量得出,怪不得任何人,更与你没甚么干系,知道么?”

  少女摇摇头:“也不怪方家?”

  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这个‘为’是说修身修为,方家父子心胸狭隘,已是‘不为己’,自有天地报应,何劳我们怪罪?”

  郁菀仿佛被佛光笼罩,说的话愈发高深。

  “若定要怪罪,只能怪去‘契约’二字头上。当初方贺两家交情甚笃,不曾立下买卖契约,这才有了今日方贺两家的不平等对峙,而我们纸坊,向来是来也随意去也随意,没有契约拘束,他们自然是各行其是,此乃天经地义。”

  令约仍旧听得愣愣的,但又像是得了些启发,故而当院里院外的纸农们做出决定后,她身为贺家人,在见到父亲身后仅有的四成人后并没有事先所想的那般怨怼。

  贺无量自然也听过妻子微言,事情落下后反没了昨日的焦灼,甚至还有心思与鲁广顽笑:“鲁大哥,怎像个大姑娘似的。”

  结果自然是被鲁广锤了:“没大没小,老子这是高兴!”

  说完,鲁广搓了搓脸,转头朝潘瑞身后几个老家伙啐上口。

  “……”对面几人面上多少难堪。

  贺无量见状阔步走去几阶踏跺之上,笑起来还像是个意气飞扬年轻人,扬声道:“诸位大可不必为此事伤了和气,分槽不过是我贺家同方家断了生意往来,其他皆与平常无异,同是猫竹山下的造纸人,何须分得清清楚楚?”

  “贺槽主此言差矣,”李通也从轿上下来,歪着嘴角狐假虎威,“我们老爷吩咐了,你们要断便断得干干净净,倘或哪日被他发现有东槽纸充西槽纸的事,恐怕就不止这样简单了。”

  “呸,阴阳怪气。”鲁广白眼翻去天上,“你回去告诉方胜,我们是造纸的,不是他方家听差的狗,谁稀罕他方家似的,一群夯货。”

  对面的纸农:“……”感觉又被骂了。

  “鲁广,你说谁是狗!”李通气急败坏。

  “说的——”

  “贺前辈所说极是。”有人的出现打断了鲁广的话,转头看去,一个年轻人从人群外走来。

  令约惊讶看向闻恪,后者已走来踏跺底下,先冲贺无量作了揖,又转身与潘瑞等人作一揖。

  “你这小子是谁?”有人奇怪问他。

  “晚辈闻恪,初任宛阳知县,尚未来得及拜访诸位前辈。”

  话音落地,底下便有人嘀咕起来,闻恪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奇怪又熟悉的字眼——不像是十二岁。

  闻恪:“……”他们到底听说过什么?

  “那闻大人来此有何贵干?”还是方才问话的那人,口吻却天差地别。

  “噢,前辈唤我敬之便是,”他站去踏跺一侧,神情肃穆,“在下前来是因听闻分槽一事,晚辈虽初来宛阳,却早在年少时就知晓宛阳竹纸,是以赴任前倍感荣幸,只事务繁多,始终不得时机拜访……”

  不愧是读书人,说话跟串珠子似的,后面饱含深情说了长串全是在变着法子夸宛阳竹纸,听得一众纸农热泪盈眶,也听得篱笆一侧的人抽了抽嘴角。

  霍沉控制住嘴角,转头看眼霍洋,他从昨夜留宿竹坞起便始终是那副惶惶不安的模样。

  霍沉转回目光,继续盘那两颗核桃,目不斜视道:“大哥不必慌张,等他说完再去不迟。”

  霍洋并不吱声,耳根处一缕火星子慢慢缠绕,灼得耳根红烫。

  “适才贺前辈所言极是,诸位同在猫竹山下清溪坞里,何须分得清清楚楚?买卖是买卖,情义是情义,买卖立于竹坞之外,情义则生于竹坞长于竹坞!在下坚信,能教宛阳竹纸闻名遐迩的绝非甚么荣禄斋的红印,而是诸位对竹纸的一片热忱!”

  说话像是比做工还累,闻恪清俊的脸庞在说完这通话时微微涨红。

  “好!”

  “闻大人所说极是!”

  “呜呜呜呜……”

  “你哭个甚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底下众人纷纷应声,令约甚至惊讶发现,在他说完这番话后两边队伍的人数渐渐齐平。

  霍沉眯眼盯着某个欣喜撑起身子的少女:“……”

  不应当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啊啊啊啊啊!(发出杉菜的声音

  这章实在太魔鬼了,魔鬼就魔鬼在——

  1.鬼畜、智障、沙雕、垃圾得明明白白并且疑似外国人的蛇精病男士霍涛出场了!(他真的很分裂,后面会更鬼畜2333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,目前出场的疑似男配里他最配当霍老板的情敌(?

  2.佛系怪阿姨郁菀女士发光了!

  3.闻·大演讲家·心灵鸡汤灌溉能手·恪上线了!

  阿煎:在心灵鸡汤缺乏的年代,闻大人送鸡汤进社区,流啤!

  社区众人:牛啤!牛啤!

  阿约:(星星眼)

  霍沉:(生闷气)

  不愧是我,理智告诉我要写得严肃,但一到关键时刻就开始皮(我这奇奇怪怪的笑点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琚年1瓶!

  第31章约对棋

  溪岸边两人是在西槽的人散去后才被注意到,霍沉朝贺无量颔首致意,起身绕去院里,霍洋亦步亦趋跟在其后,局促不已。

  他几乎想不起昨日自己是怎样应下霍沉的,他这等庸懦无能之徒,直面一人尚且惶恐,又怎敢应下他于大庭广众之下与之互争雄长?

  必定是个笑话。

  霍洋低低垂首,偶尔目光撇开,周遭的人各自拿那双黑洞洞的眼盯着自己,黑得似乎是淬了毒,他脑里嗡嗡作响,以致于没能听到院里几人的问候。

  “大哥?”霍沉叫他声。

  霍洋惘惘回神,先前勒着他耳根的火星子倏地蹿至脸庞上,脸上像是着了火,耳畔模糊不清地传来几声凄清的呼救声。

  “走水了。”

  他忽地念叨句,却见众人看他的眼神越发古怪,耳畔呼唤走水的人立时阴恻恻地笑起来:“你这痴汉,我骗你的。”

  “霍公子?”贺无量也唤他声。

  霍洋抬了头,在他身后瞧见个明眸皓齿的少女,蛾眉凝蹙,托着茶盏给交给她的父亲。

  “霍公子请用些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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