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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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页

  如今倒好,不懂怜香惜玉的那个竟先有了心仪之人,反找他拿起主意来。

  “若你是我,该如何应对?”霍沉问得严肃至极。

  付云扬不禁短叹声,放下茶盏,语重心长道:“这些话从前看在我怕你的份上,倒不曾仔细说过,今日你既要问,不妨都说与你。”

  “你几时怕过我?”霍沉冷声,分明从小就爱拖着他说教。

  “……咳,闲话休提。”付云扬接上他方才的疑问,答他,“我若是你,最先要做的便是闭嘴。”

  单刀直入,闭嘴二字被他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,霍沉愣了一瞬,脸黑下来,没想到他会这般不客气,但还是赏脸听着。

  “我问你,你可曾当着贺姑娘的面说过那些混账话?”

  所谓混账话,放在霍沉身上便是说人家姑娘唇上口脂亮得像是吃完饭没擦嘴这类。

  霍沉回想下:“说过一回,并非有意。”并且前几日他还恭维回去了,她定不会介意旧事。

  “怎么说的?”

  霍沉不言,瞥他,眼底像是写着“与你无关”几字。

  “好没诚意也……罢,你先回去,我过会子向阿弦姑娘请教番,日昳时带着你那破花种一同来。”

  阿弦姑娘正是栗香园请来弹三弦的姑娘,人叫做姑娘,实则却是个性子泼辣的寡妇,如今同兄嫂一并弹词,向她请教,倒比两个呆头鹅自己琢磨来得管用。

  也因这般,才有了这筐芋艿的事。

  据阿弦姑娘说,她们宛阳姑娘最是爱吃这等甜乎乎的东西,糖坊巷几乎日日都有姑娘去,若他那位友人是个胆大的,就不时备些亲切甜点送去邻家,在姑娘爹娘面前攒两分好,至于与姑娘表白心意么,倒不如攒够了好直接登门提亲去。

  霍沉听到登门提亲几个字时脑袋震了震,适巧秋娘端茶上来,见一筐芋艿搁在地上,便当是付云扬特地买来,笑着拖进厨屋,霍沉眼睁睁看她带走,张了张口却没吐出一字。

  今日见云飞拉着阿蒙院中烤食,便知定少不了给他贺姐姐的,勉强也算合了阿弦姑娘的提议。

  当然,依霍沉看,这些提议于他皆是徒劳。

  想到此处,他又皱了眉,提起一株山茶走去廊脚处,而石桌边两人也已说去别的话上。

  “这天几时才暖和?”阿蒙一脸幽怨地烤着手,“往年在南方过完年早便暖了。”

  “你懂甚么,我们江南风光好着呢,春也得慢慢来。”云飞咬上口芋艿,正仰头喷热气便见一个青年站在篱笆外对他笑,他赶忙吞咽下,看去外面。

  溪侧的小路上站了将近十人,皆是青年少年,云飞利落站起身,向朝他笑的青年笑:“祝大哥今日不用造纸么?”

  住来竹坞的这些日子,云飞俨然成了家中的少年管事,与人打交道再容易不过,他素来起得比鸡早,见着摸黑进竹坞的纸农都会寒暄阵,一来二往,也算熟识。

  此时那青年笑答他:“没甚么料,我们本也不忙,这会子是要上山看笋去。”

  “去山上?”云飞玩心立涨,“几位大哥可介意带我同去,我正好也想瞧瞧你们猫竹山的景致!”

  “哪来甚么景致,都是竹子。”青年虽这般说,人却憨笑着,“带上你成,不过雨才停不久,只怕你走不了几步。”

  正说着,屋前的迴廊上绕来一道倩影,见他们都站在小路上,道:“几位叔伯等着你们呢,还不快些?”

  听见少女的声音,一行人陆续应声,院中备受冷落、默默种花的霍沉也转过头。

  “姐姐也要上山?”云飞站在湿漉漉的梅树下,仰头问廊下的人。

  令约点头:“嗯。”

  “正好我也带咕噜上山溜溜!姐姐等我!”这几日咕噜也闷坏来,吃东西都提不上劲儿。

  令约看他急匆匆跑上踏跺进了堂屋,猜他是去寻咕噜,遂将目光收回几尺。

  一场春雨,梅枝凋零,霍沉远远地藏在花枝后,身后是生着春苔的廊壁,看上去……呆的不像他。

  令约抿了抿唇,悄悄露出个笑,也不担心那位患了能近怯远症的能瞧见。

  他这两日好似是有意躲她。

  前日午后雨歇了片刻,她推窗透气时见他也立在窗边,不过那端的人顿了顿当即闪了身。

  昨日也是,她挖完笋出了竹林,弓在桥边蹭鞋底的春泥时一匹马儿从她一旁掠过,抬眼跟上,可不是骑白马的霍公子么,见着她竟连招呼也不打个。

  那时她还莫名气了会儿,背着背篓走过小桥才心虚想到,他本也没有必要向她打招呼,更何况,他是冒雨出竹坞的,有甚么急事也未必可知。

  可日昳那会儿,她和娘坐在廊后剥笋时,又见到几人护着花苗和一筐芋艿到了他院里,他出来迎了趟,看上去满怀期待,不像要事在身的人。

  入了夜,好生回想前几日林中的事,脑里才浮出个念头……

  他瞧着像是在与她害羞?因好心办坏事浇湿了她的衣裳,所以难堪惭愧,不肯见她?

 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缘故,一时吃惊于直肠直肚如霍沉也有这般心思细腻的一面,一时又觉他小题大做了些,再之后,又反省起自身来。

  她那日也没有朝他生气罢?最多最多,只是觉得后背有些凉啊。

  令约想着,落在霍沉身上的视线变得幽怨,自己却毫不觉察,而被她盯着的人,只知她看着她,不知她是何表情。

  “几位叔伯都等着你呢,还愣着做甚么?”郁菀站在廊角,用同样的话催她。

  少女一惊,回头看她,弱声道:“我等云飞,带他去山上瞧瞧。”

  话落,云飞便蹿到院里来,怀中抱着只肥鸽子:“姐姐久等,我这便来。”

  令约见他出来,也转身回了屋前。

  每年立春后,贺无量和纸坊的前辈们都会领人上山瞧瞧新笋,竹坞这端由他们家领头,纸坊那端交由西槽主潘家领人巡视。

  令约小跑去贺无量边上,众人得知还有个小少年要跟来,都齐齐整整看向小径口,随后便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拐来屋前,身后跟着位玉树临风的佳公子。

  他怎么也来了?

  绕是令约,也在心底纳罕,更休说其他从未与霍沉打过交道的人。

  众人静之又静,云飞就知他们还是对他三哥抱以惶恐,心下无奈叹息,又暗暗赞许自己想得周到,听三哥说也要跟来,忙把早间烤好的芋魁尽数收进褡裢里。

  他想着,径直走去几位长辈跟前,乖巧摸出热乎乎的烤芋艿,嘴甜道:“教诸位伯伯久等,这些是我早间烤的,若是不嫌便收下罢。”

  小少年先不见外地塞了块进贺无量手心里,贺无量朗笑道谢,众人见他应得爽快,也没和个小孩扭捏,全派干净后便跟着他们上山。

  雨后山路泥泞,寂寂竹林间偶传来两声鸟喈,在众人头上扑棱的咕噜也跟着咕咕叫。

  令约走在贺无量边上,听他与几位伯伯打赌哪处笋生得密些,若是往年,她定然听得津津有味,不过这回么,她总记挂着落在后面的两位,尤其是那位病了整个冬天、瞧着像是走不了几步的人。

  她不时回头看上眼,云飞与身旁几个少年有说有笑着,霍沉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山路出神,几番如此。

  唯有最后这回,被看的人似是发觉到什么,凤眸一抬,抓个正着。

  二人离得不远,隔空相视眼,令约面无表情地眨巴眨巴眼,再度转回头。

  这般下来,跟人赌得不亦乐乎的贺无量也觉察到她的不对,姑且停下由另外几人辩,自己偏头审视起自家姑娘来,心下翻诗集似的翻出郁菀同他说的那些话,想到一句——

  “我们阿约好似对那霍见渊有些不同,会不会是……”

  他一想,鬼使神差地回头,端端儿地撞上霍沉满怀期待的目光。

  似乎窥破什么的贺无量:“……”呃,好熟悉的眼神。

  等人回头的霍沉:“……”

  气氛正诡异,一个少年学徒突然与霍沉说起话来:“霍大哥,其实我心里很是佩服你。”

  云飞这一路走来都在与人宣说他三哥为人哪般亲和,这位少年显然是个脑直没心眼的,云飞敢说他便敢信,此时笑咧咧朝霍沉道:“虽我爹娘说你发起狠来连自己爹都打,但我却觉得你这是除暴安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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