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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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页

  “我再想想……”

  去的话,十之八.九会遇见霍沉和她同去,那样的话,面对面时兴许会有些害羞。不去的话,又没什么道理,迟早是要见他的,早晚并无差别。

  她吃完最后一口凉粥,衡量出结果来:“要去的,今日还有几件九霞纸要整理呢。”

  郁菀并无异议,只问她:“前些日子让你劝他的话可说了?”

  “说了,但他不听我的。”

  不听这话倒不反常,郁菀点头放任她去……家里个个儿都是忙人,她乐得清闲。

  出门前,令约被郁菀勒令戴上顶帷帽,她走到院里,四周看看。

  迴廊上空空荡荡,篱笆和秋千椅上也光秃秃,两棵梅树上只见春节时她挂上去已经褪色的小灯笼,不见甚么大灯笼……

  若非早间她还看到那块玉佩和那枝玫瑰,几乎要以为昨夜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。

  她晃过神,斟酌下拐到院东,走小道去后面,见到屋后葡萄架的瞬间,椽下的人也见到她,唰地起身,越过篱笆看她。

  令约揭开帷帽前面的纱,往前走几步,看清石桌上摆了大堆的玫瑰花瓣,好奇问他道:“这是做什么?”

  “在占算。”霍沉话接得利落,但呆。

  令约歪头,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。

  他从一旁拣来朵完整的,阔步走出庭院,到她面前细心解释:

  “数有奇耦,花瓣亦有奇耦,我随手拿上枝,一片一片摘下,一瓣叫‘贺姑娘会原谅我’,一瓣叫‘贺姑娘不会原谅我’,数到最后剩下谁便以谁为准。”

  令约听得睁圆杏眼,仰头看他。

  “那数到最后是什么?”

  “是‘贺姑娘会原谅我’,”霍沉喉结动了动,压低了声,“贺姑娘怎么看?”

  贺姑娘牵唇笑笑,认真道:“你当着我的面‘占算’一次就知道了。”

  闻言,霍沉脸色一僵。

  实不相瞒……他数了整早都是“不会原谅”,这些他亲手种下的花似乎个个儿都恩将仇报,他先数“会原谅”时到最后一瓣必然是“不会原谅”,反之亦然。

  “怎么?难道你在骗我?”

  霍沉也不知怎的就把排演了整早的甜言蜜语说成送命话,她一反问,当即摇头,接着认命低头数起来。

  “这第一瓣……”他摘下一瓣,目光上移些许,对着令约暗示,“是‘贺姑娘会原谅我’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他又低头摘下第二片花瓣:“这是不会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会与不会一来一回,霍沉“会不会”“会不会”地念了二十个来回后终于停下……嫩黄花蕊在阳光下齐齐招手,其旁只剩两片花瓣,下一瓣是会,再后便是不会。

  停顿过久,令约似笑非笑抬头:“在想甚么?”

  “在想今年过后掘了这些玫瑰。”

  实在忘恩负义。

  霍沉瞳仁里写满郁闷,和少女亮晶晶的眼有着天壤之别,她为他的话发笑,手伸去那朵仅剩两片花瓣的玫瑰上,轻轻一扯。

  霍沉微愣。

  “好了——”她笑吟吟道,扬手丢下两片同时揪下的花瓣,“贺姑娘会原谅你。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嗷,我觉得这个玫瑰卜又蠢又甜!还土(。

  然后在此敬告并不存在的广大男青年,没有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千万不能这么玩儿。(虽然我们阿约是报完仇才善解人意的(。

  这两天纠结了下要不要先写小时候番外出来,但是碍于我越来越强迫的强迫症,我还是决定正文完结再写。可以稍微剧透下,阿约小时候不是瘦瘦丑丑的吗(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),霍老板得罪她就是在这件事上(太惨了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三好酱酱子2瓶!

  第69章每牵手

  制浆房里,舂料碓啪嗒啪嗒响个不停,令约一到纸坊便被人叫来此处捣纸药。

  虽她本意是想去晒纸房看看……但到这时也只能老老实实抱着角落里的藤蔓去清洗,因霍沉同在,二人合力抬着木盆到清溪岸畔。

  岸畔有棵歪脖子松树,树冠支到溪面上,眼下刚好投下团黑影落在岸边。

  令约就地蹲下,觉察到脚底的阴影时,转头瞄了眼霍沉,见他整个人都处在阳光下,连忙带着木盆往树根旁挪了挪,招他道:“你也来树荫里。”

  霍沉抬头,眯眼看了看快攀到头顶的太阳,若有所思地进了阴影地。

  令约从盆里抱出些藤叶,一边瞅着他,没忍住问了句:“在想什么?”

  “在想夏日里什么样的住所住着最舒适。”

  他忽然说到这处,莫名其妙但格外认真。

  “……”令约静静觑着他,从前常听云飞说他对住所要求严苛,这下倒是亲眼见识到他如何在意——恐怕无时无刻不想着,不由得附和声,“可想到了?”

  “大致想到,”霍沉帮她抱出余下的藤叶,搁到岸边,“毕竟从春日里就开始琢磨。”

  令约扫他眼,笑盈盈将手伸进溪底,沁凉沁凉的水淌过指尖,她拨了拨水花才接着话问:“怎样才最舒适?”

  “足以消夏便是舒适。”霍沉轻车熟路洗起藤叶,捋话道,“竹坞傍山临水,夜间纵然是凉爽,可白日里就不比东岸荫翳满地,故而夏日居室前也当种几根竹,最好是湘妃竹,或是在窗前种几本芭蕉。

  “再者是要驱蚊,夏日蚊虫肆虐,除了必要驱虫之法外,还当在屋前屋后种些驱蚊花草,窗上摆些,不但能赶虫子,吹风时还满室生香。

  “再引活水建一架扇车,扇车旁砌座水阁,此处乘凉必然舒适,此外冬日里还需贮些冰,待到夏日吃来清凉用来爽快,惬意至极……如何?听来可还舒适?”

  又是这招……

  令约识破他的招数,将已经洗好的叶子丢进盆中,打趣似的道:“当然,连你这般讲究的人都觉舒适,我们又怎会觉得不好?”

  “这是哪门子讲究?”霍沉问得认真,全没听出她在影射他挑剔,还和她解释,“无非是惬意至上,真要讲究,可考量的还很繁杂,我尚且没那等雅致。”

  令约低头偷笑,捡起叶子再抬脸时又变得一本正经:“总之比我要讲究。”

  这下霍沉倒是点了点头,似乎也赞同了这个说法。

  令约一噎:“……”

  虽是实情,但大可不必点这个头!

  不比人讲究的贺姑娘胡乱丢下洗好的叶子,接着去扯一串猕猴桃叶,藤叶稍有些长,霍沉放下叶片后正好来帮她。

  各种藤叶被乡人们收到一处送来,相互攀缠各自牵连,抽藤时难免会抖落些叶子,霍沉才一加入,便立刻牵连到一颗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杨桃——

  只见它被绿藤猛地带到半空,又倏忽跌落,“扑通”一声落到水里。

  杨桃尚小,重重跌水后快便从水底浮起,将要被溪水冲走时,多亏令约眼明手快救了它,而霍沉……眼不明手不快,手伸出去后一把握住的是少女握着杨桃的手。

  “……”

  令约一滞,他也一滞。

  二人手停在溪底,水本清冽,可淌过他们时隐约变成热汤,说不出的灼手。

  再烫下去,杨桃就该熟了……令约恍恍惚惚想道,而后盯着某人十足漂亮的手问:“要抓到什么时候去?”

  霍沉一听,有如雷击,顿时弹起手:“情急之下,并非有意。”

  至于甚么情急,大概是救杨桃心切?

  解释完,霍沉无端生出种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的心虚感,猜想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想握她的手这才如此。

  见他反应呆呆的,令约含糊嘀咕声:“又没说你是有意的。”

  说着慢吞吞收回手,兀自摊开手心。

  小杨桃绿中带黄,五条棱角边缘还带点粉红,煞是可爱,她想了想又把它送给霍沉,接着洗藤叶。

  霍沉收下杨桃,过后便有些心不在焉,捡起几片杨桃叶漫不经心地冲洗着,眼却不经意瞟向少女的手。

  按理说,她的手他已触碰过好些回,不该再像个小毛头……可他刚刚还是遏制不住胸腔里的心跳,这是为何?

  他纠结着。

  令约那里已洗好一串藤叶,放进盆中再次薅来把小叶片到手里,探到水底边摇边晃,自在得像两条小鱼,然后某只“小鱼”就被人轻握住。

  “……”

  令约杏眼圆睁偏转过头,不自在地烧红脸,试图用言语反击他:“怎的变成个痴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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