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页_竹坞纸家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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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页

  若是一时没忍住,便又连夜赶车去首县,如此三两年,竟真教他赢了大把数目,更是欢喜,哪里能料到如今会变成负债累累的局面,逼得儿子卖了栗香园偿老子的债。

  如今栗香园的主人,摇身成了霍沉,园中草木楼阁经人打点,不说焕然如新,却也长了精神,改了这几年惨淡萧条的模样,前头吃茶听戏,后头住人也是极好的。

  付云扬听霍沉要他在园中休养,故随口问了那话,依他看,住在城中总比住在甚么竹坞便宜。

  他因有事在身,晚他们几日从南省回来,昨日到了宛水南岸的余安县,又遇到熟人相邀,故停了一日,教岑伯先带阿某他们回宛阳。

  霍沉早便安顿好了他们的住所,离轻罗巷很近,他们到宛阳后便派人给霍沉送了信,信中提到他们在路上遇见个要寄卖的人,霍沉暂且按下这事,请他们好生歇息。

  今日一早他便同云飞来了城中,领宝奁斋迟到任的掌柜去了宝奁斋,听岑伯说了信中提及的那事。

  至于云飞,则跑去栗香园等他二哥了,只没想到,他二哥直奔霍沉这边来了。

  “栗香园既打点好了,何不就住在城中?”

  霍沉一听这话,皱眉摇头:“那园子玩耍尚可,住进去却不高兴。”

  付云扬也知道这小子对住所挑剔,又问:“那那竹坞可合了你心意?”

  也不知怎么着,霍沉听了这话,方才宝奁斋里笑吟吟的姑娘在脑中一晃而过,他眼帘微垂,盯着袖摆上的纹路不说话。

  “罢,罢,问你不如问云飞。”

  车厢内安静下来,只听车轮骨碌碌撵过石板路,外头行人渐多渐嚷。

  不到一盏茶时,马车驶进安静的巷子里停下,台阶上候着的云飞一骨碌跳将下来,跑来马车边上,此时付云扬也已跳下车。

  “二哥!”小少年重重地拍了下他二哥肩膀。

  “嘶——”付云扬吸口冬日里的凉气,装的,“你好粗鲁也,看来小沉最近少教训你了。”

  正下车的小沉:“……”算了。

  “里头可备的有厨子,我又饿来,早间进了城只胡乱吃了碗馄饨。”

  “哼,本来是有的,不过你早间没来,我教他回去了。”云飞看上去还在为他二哥直奔他三哥去的事置气。

  “好个小子,连我也敢蒙了,明儿就带你回鹿灵见爹。”

  “好二哥,别。”

  兄弟俩闹着进栗香园,霍沉稍后头几步,还未越过门槛,便听身后传来阵沙哑而薄怯的声音,唤他道:“三少爷。”

  霍沉脚步微顿,眼颤了颤……

  镀银的蝴蝶钗,两边翅膀上各嵌着玛瑙,似红又似黄,像是樱桃的颜色,也像樱桃那样剔透。

  令约细口咬着栗糕,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,盯着那支正被人把玩的蝴蝶钗,嗯……是比她平常戴的好看。

  “这才好看!”阿显捧着发钗转过头,“女儿家就该戴这样的。”

  他说这话时倒不像平日里撒娇的小孩子,认认真真的模样,反像是在说教,令约教他逗笑,屈指敲了敲他脑门。

  郁菀也笑:“敲他做什么,我也这般说,我像你这么大时,恨不得什么花儿都往头上簪,不说我,阿雯那样不拘小节的性子,不也总穿粉戴花儿,偏偏你不。”

  闻言,令约撇撇嘴角,吃掉最后一小块栗糕,可巧馄饨铺的伙计过来:“来咯,罗婆婆馄饨——”

  小伙计将尾音拖得长长的,面上挂着喜滋滋的笑,阿显时常来这处吃馄饨,自然认得他,因问道:“今儿为何这样高兴?”

  馄饨汤热腾腾往人脸上扑,令约也抬头朝小伙计看去,隔着雾气小伙计蓦地脸红下,道:“咳……原是今早有位没睡醒的爷来吃馄饨,走时留了块碎银,说今儿他请十个人吃馄饨,多的也不必找他。”

  “嘿,那我们也该高兴才是,”阿显眼亮了亮,问他,“我们是第几个。”

  “正好前十个。”

  “嘿嘿,那多谢你,也多谢那位没睡醒的爷。”阿显笑咧咧夹了颗馄饨送进嘴里,那小伙计才教罗婆婆叫去。

  令约低头看眼馄饨,更信了那黄历上的话,沉默感叹句:果真今日交运么?

  早间在宝奁斋,那位掌柜称她们是宝奁斋开张来做的第六十六桩生意,出半价即可,还定要再送她们支素簪,这会儿来吃馄饨,又遇到差不多的事,不是交运是甚么。

  她正琢磨着,阿显后头那桌也坐下两人,各要了碗馄饨便扬声谈起话来:“可听说了?等过了年,新知县便能到任。”

  有关新知县的事坊间早便有了传言,阿显将它放在心上已有多时,始终挂念着有朝一日换了好官宛阳百姓也能有处伸冤,尤其是霍家那一老一小两个无耻之徒犯下的恶行,故而一听这话,他耳朵紧忙一竖。

  “你这话迟了,早些时候传的是这番说辞,不过前儿我听牙行那马四说,不等过年,今年年底下就来了。”蓄胡子的那个如是道。

  “马四?他在牙行里如何还晓得衙门里的事?再者,那新县老爷不好生在家过年过节,赶着岁暮来这里做甚么?总不是皇帝不近人情撵他来的?”

  “呔,你忘了?马四妹夫在衙里当差,听见什么消息也不足为奇。”那个蓄胡子的继续说道,“我还听说,这位知县大人如今才十二三岁,义薄云天、年少有为。”

  “噗咳咳咳——”听得认真的阿显教一口热茶呛着,不等郁菀训他,他便转回身笑,“哈哈哈哈大哥可是在说笑,哪里有十二三岁的笑话,唉唉说岔了,哪里有十二三岁的知县?”

  且说如今宛阳的知县,头发都斑白了大半,脸上生的褶子只风吹湖面生的涟漪能比。

  那人抬头看来,见是清溪坞的几位,挑眉与他道:“亏你还在念书,怎么这也不信?”

  阿显不乐意来,可仔细一回味,倒觉得对方有理,遂应道:“大哥说的是,方才竟忘了还有‘甘罗十二相秦’的事,这么说,不定还真有十二岁的知县。”

  “就是不省得是好事还是坏事。”那人说着摆摆手,一时间馄饨也送上桌,便止了话。

  再回过身,郁菀才嗔怪他几句:“瞧瞧你,呆头呆脑,平日里念的书到哪儿去了?”

  “娘,这也怪不得我,今早莫先生还在讲王介甫的伤仲永,我一时便忘了那些神童之说。”阿显说着,摸了摸下巴,沉吟半晌又囫囵吞了几颗馄饨。

  “有话便直说,吞吞吐吐。”

  “唔……娘,说起神童,早间也教莫先生夸了我,他说我文章写得极好,字字珠玉矣,外公看了也夸了好几回。”

  “噢?”令约笑着挑了挑眉毛,“夸你自是好的,怎这副模样?”

  “因是咳,夸赞自然是好,不过那文章——”他说着觑郁菀一眼,小小声,“却非我做的,是前日夜里云飞写的。”

  郁菀听了,不觉瞪眼。

  山雨欲来,他忙摆了摆手:“娘你别气,并非我教他帮的,我自个儿也写了篇。不过我瞧了他做的,就觉自己的味同嚼蜡,他也想教夫子评评他的文章,我索性拿他的充我的交了上去,今儿被夸,我便想云飞也是少年英才……他不曾念书都这样厉害,若是也念书,不定也能做知县。”

  虽是如此,却还是少不了郁菀的一顿说教,他默不作声应下,瞧不出丁点不忿,反而有些因祸得福喜滋滋的意思,因为他娘亲说,往后下了学多去找云飞请教学问。

  他按捺着喜悦想,到时候他与云飞商量好,只怕谁也不知他究竟是在顽还是在学了。

  岂不妙哉!

  当真是个傻角,眉毛飞起来了也不觉察,令约睐他眼,暗暗摇了摇头。

  连她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,娘亲又怎会不知?

  郁菀只淡淡啜口热茶,没再多言。

  吃毕了饭,该念书的念书去,该回竹坞的也回了竹坞,只令约闲不住,念及今日交运一事,不会儿又牵着小驴去了城南轿子巷。

  那处离宛阳城门很近,本是赁被卧、轿子的,不过后来近郊的草市四周蔓延,往城内也来了些近郊的农人,或贱卖讨生意,或卖些城中没有的物什。

  令约来此地便是想瞧瞧有无稻草可买,结果真教她瞧见了,故买来几捆驮至驴背上,自己牵着驴绳悠闲往回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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